妞儿在停下嚼第八十下的下巴，硬生生将米饭咽了下去。
低着头，没敢动。
她觉得自己太不知好赖了。
明明如雪姐这么照顾她，还把她接到这里住，给她衣服，给她热饭，还陪着她吃。
自己却……一口都吃不下。
因为每吃一口饭，妞儿都能想起，她和小花一起吃得唯一一顿晚饭。
那是她把小花接回自己家，看女孩很饿，来不及点外卖，妞儿便熟练地翻出自己直播卖货剩的一些农产品和速食。
简单炒了炒，热了热，朴素又简陋的一餐。
搬上桌时，女孩儿却惊呼：“哇！好多好吃的啊！”
妞儿当时心里酸了一下，却还是笑着说：“等明天，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吃过海鲜吗？”
小花忙着扒饭，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吃最贵的海鲜！这~么大的龙虾和帝王蟹，特别好吃！”
女孩期待的眼神还在妞儿的脑海里。
可她再也没有明天了。
“对不起，如雪姐……”妞儿紧紧攥着筷子，将头深深埋下。
颤抖的手使桌子都有些震动。
凤如雪无声地坐在她对面，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妞儿说了好几次对不起，却不是对凤如雪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我，我还没带你去吃海鲜，我还没带你去玩儿，我甚至都来得及告诉你，谢谢你，呜呜呜对不起啊小花！我没有保护好你啊啊！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啊！”
妞儿呜咽的哀嚎堵在嗓子里，像是溺水窒息般的人，语言无法浮出水面，痛苦却能。
她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赎罪。
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哭着，喊着。
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在妞儿想要把都狠狠磕在餐桌上前，凤如雪将手垫在她的额头下。
撞在柔软的手上，妞儿才猛然回神，扔到手里折断的筷子，哭着握上眼前凤如雪的手。
“如雪姐！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
泪水滴在凤如雪的掌心，她恐慌地擦掉，被水汽朦胧的双眼，看到凤如雪抽回手。
妞儿反射性地抬头，看着凤如雪起身。
以为她生气了，刚想道歉。
却被女人温柔地摸了摸头。
她只说了一句：“饭吃不下的话，汤能喝吗？我给你煮个汤。”
说完，就走到厨房里，锅具碰撞的声音，和油烟机的声音响起。
汤的香味很快地传了出来。
妞儿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不再藏着脸，脸就这样难看地，皱皱的，狰狞地哭了起来。
这次不再是那么悲戚的躲起来哭。
而是大声地，宣泄式地哭。
为了小花，也是为了她自己。
看着女孩儿喝了汤，洗澡洗漱，躺在床上。
甚至陪着她睡着了，凤如雪才悄然离开房间。
下楼后，她赤脚走到沙发边坐下，对着月光莹莹的落地窗。
安静地坐着。
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可能是从未离开。
缓步走出，立在她的身边。
在看到月光隐隐照亮的她的脸庞时，无所不能的男人突然一愣，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四下看去，快步走到门厅处，又快步回来。
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她脚下，笨拙地替她穿上拖鞋。
这才敢悄悄抬头看向她，别扭地说：“别，别哭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替你做。”
狼王臣服在悲伤的女人脚下。
凤如雪动了动脚，从男人的膝上撤回。
有些迷茫的眼神，对上男人慌乱又心疼的眼眸。
茫然的声音问他：“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花已经死了，高村长也抓到了。
警方也开始全面彻底地调查案件，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她除了能安慰安慰妞儿，又能做些什么呢？
老狼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状态。
飞狼队长飞雪，从他遇见她开始，就是果断狠辣，甚至是没有人情味的。
她向上爬的速度，超过任何一个自由佣兵，飞快地带着飞狼攀上顶峰。
女人何时有过这么迷茫的时候？
老狼心疼又慌张地说：“你，你别这样。不然我去把那个村子里欺负过那孩子的人都杀了！你说怎么样？”
“那能有什么用。”凤如雪的目光移向窗外，“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下一个小花还是会出现。”
这就是悲哀的现实。
但她顿了顿，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坚定。
“你说对的，我不能这样。召集飞狼，无论在人在哪里，下周这个时候，我要见到所有人。”凤如雪不允许自己迷茫软弱，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队长。”老狼精神地应道。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回房。
老狼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忽而松了口气，盘腿坐在地板上。
看着手里的一双拖鞋。
无奈地笑了笑：“不爱穿拖鞋，什么破习惯。”
第二天，凤父凤母看到自家女儿身后，跟着妞儿。
倒是没有惊讶。
这件事凤如雪早就和他们说过了。
二老热情又慈祥地招呼妞儿，看着瘦到脱形的女孩儿，再想到她的经历，别提多心疼了。
桌上摆的都是滋补养身的好东西。
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给妞儿夹。
小姑娘根本没有害羞的时间，应接不暇地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饭包。
又看了看二老纯粹的关心的目光。
柔软地笑了。
她想起留在村子里，一直想念着自己的父母了。
忙拿起筷子，掩饰住眼里的热意，扒起饭来。
“吃不了我帮你解决啊。”凤如雪逗趣地伸筷子过去。
“如雪姐，这是叔叔阿姨给我的！”妞儿护住碗。
“这孩子，缺你吃的了？”二老嗔怪！
凤如雪笑嘻嘻地伸出碗，二老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也一人几筷子，给女儿的碗里堆起了小山包。
妞儿看着这温暖的一幕，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眼里的阴霾也退散了些。
一家几口，加上周末回来的三宝，就这样度过了安静又温暖的一周。
除了凤如雪，没人知道网上最近掀起的波澜。
将小花案件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件事，还得从一个BB站的up主剪辑的一个视频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