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海和田文都在隔壁的校长办公室，田文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小茶几上批改试卷，改卷子对他来说是熟练工种。一个学生的卷子，通常他三两分钟就能改完，但叶棠的试卷，他硬是花了十分钟。
他拿着红笔，对照参考答案，选择题、填空题，一个勾，又一个勾，他已然有些惊讶，怎么可能没有一个错的？是不是他看错了，还是带错了参考答案？
再次确认无误后，他继续批改，到了解答题、证明题，田文愈加认真细致，不止看最后的结论，每一句论证都要看，他越批改越吃惊，叶棠的大题步骤答案几乎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难道她事先知道答案？
这显然不可能，钱校长是临时决定用高一的期末试卷考核叶棠的，除非她未卜先知，比起一个先知，显然，田文更愿意相信叶棠是数学天才。
改完最后一题，田文在试卷分数一栏上写上：“150”。
他把试卷交给钱江海过目，钱江海看到这个分数，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你该不会改错了吧？”近十年来，八十七中没有出现任何满分试卷，数学、物理、英语……没有学生考过满分，所以钱校长才不相信的有此一问。
“我…我……”
田文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和钱校长就听到了钢琴声，他们就在音乐教室隔壁，离得近，听得更真切。他们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出办公室，站在音乐教室前门的位置，看到叶棠坐在最后面的钢琴前。
她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坐姿端庄的弹奏着钢琴，少女的青春气息与雅致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她像是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举手投足间光看背影也足够吸引人。
八十七中怎么可能出现有如此绰约风姿的学生？
田文的神情非常激动，他正在为自己数学音乐的论文陷入瓶颈，叶棠一首曲子冲散了那些堵塞住他思绪的障碍物，有类似灵感的东西从他脑子里隐隐约约的一闪而过。
几个没有课的老师听到琴声后，悄悄上楼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弹琴，结果看到校长和田文的身影，他们有些迟疑，不敢上前，怕校长说他们不务正业看热闹，又悄悄的离开了。
钱江海没有心思去注意其他老师，他双眼盯着钢琴前的身影，内心极度震惊，叶老师一家没有音乐细胞，他们家里就没有钢琴这个物件，叶莹莹甚至五音不全，叶棠怎么可能会弹钢琴？
叶棠的数学满分试卷还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没来得及细看，
难道叶棠真的是罕见的天才！？
事实上，由于八十七中一年比一年差的高考成绩，以及一年比一年少的生源，教育局打算将之降级为中专。
教育局的领导们已经跟钱江海通过气，钱江海当然不愿意。名利上来说，降级意味着他的职务级别降低，收入减少。而且他对八十七中有很深的感情，这里有他许多青春记忆，眼看着自己的母校沦落到这步田地，他心里很难受。
他试图挽救八十七中的前途，在领导们面前各种求情说好话，求他们通融一下，对八十七中宽容一些。
钱江海为人宽厚，长袖善舞，人缘不错，领导们考虑到他的困难，给出了一个交换条件，是一个硬性成绩指标。
只要明年高考，八十七中有5个学生上一本线，就不用被降级。
然而，这是非常苛刻的条件，因为八十七中已经连续五年没有人考上一本。但这个条件已经是领导们给予钱江海最大的让步。否则明年的秋季新学年，八十七中一定会成为中专，钱江海总得有个心理准备。
现在看到叶棠的天才型表现，本来已经打算放弃，接受现实和组织安排的钱江海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能否考上一本？成为5个人中一个？
高考不仅考数学，还有其他五门学科，钱江海迫切的想知道叶棠其他科目成绩怎么样。下周三就要九月调考了，如果叶棠是真天才，她的成绩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届时，A城全市所有高中将同时举行九月调考，使用同一套试卷。试卷的题型、题目内容、命题方向都非常接近真正的高考。
除了9月调考，还有11月调考、元月调考、2月调考......一直到高考，几乎月月都要考试。
各月调考的考试成绩虽然不用在全市排名，但教育局会根据全市高中的9月调考成绩，划定一个模拟的高考分数线。兄弟学校之间必然会互相做比较，你们学校多少人上一本，我们学校多少人上一本，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多少分云云。
相比八十七中，一中的老师们早已严阵以待，筹备即将而来的九月调考。高三年级从这周开始，暂停体育课、音乐课和美术课，每个学生晚上必须留校上晚自习，周六还要补半天的课。相比其他朝五晚十一的综合高中，一中的学习强度并不大。但作为以素质教育出名的A城一中，学生们习惯了读书和兴趣相结合的学习生活，一升上高三，学业就变得这么紧张，他们都有些抱怨。
不过总有学生是例外，比如骆幸川，上周突然晕倒之后，他已经连续请了好几天的假，许多同学都在打听他出了什么事。
今天他终于来学校了，却根本没有去1班的教室上课，而是跟19班的差生在一起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