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青蚨坐在在废弃无人的旧校舍，一个人想了许多事情，直到浑身冰冷，总算想明白了自己和楚焱炏之间的问题。
她决定还是一件一件解决吧，先和楚焱炏道歉，再去与楚鑫錱做个了断吧。
她努力直起血液循环不畅的双腿，环抱自己让自己尽量暖和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外走，边走，边拨打着楚焱炏的电话。
响了很久，没有被挂断也没有人接，她这才注意到时间，晚上九点一刻，正常的话，这时候她应该在和何师兄一起上自习吧？
然而今天不是个正常的日子，什么牛鬼蛇神都争先恐后地在这一天出动，共同努力把这一天拉得特别漫长，特别难过……
她还是尝试打了一下何师兄的电话，心存侥幸，万一……楚焱炏和自己一样，处乱不惊，还继续去上了晚自习呢？
然而，何师兄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平时一般响两三声他就会接起来……这绝不符合师兄的作风啊！
难道是……之前的拒绝终究还是让他与自己生分了？
不，不应该，师兄是个正人君子，遇到问题绝不会躲避，说过的话也一定会兑现，他们做不成情侣，却依然是朋友，这不会变！
她不甘心，迈着僵直的步子先是回了趟宿舍，发现黑漆漆的一片，房间里依旧保持着她离去时的样子，楚焱炏不在。
然后她转身又去了何师兄他们上自习的教室，何师兄的室友说，今天楚焱炏没有出现。
而何师兄待到八点多，但难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收到个信息，然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很不寻常。
她联系不上他们，也找不到人，这才心里有点慌，又觉得如果楚焱炏与何师兄在一起的话，那应该还是挺安全的。
也许楚焱炏找何师兄诉告状，两个人聊得认真，都没听见电话？
问题是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消失不见，但并没有一同出现，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在一起啊！
找了一圈下来，都快十点钟了，她从教学楼出来，再次陷入了迷茫，这次，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身体冰凉，心比身体更凉，难道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太重了，让楚焱炏受了刺激出了什么事儿吗？那自己罪过可大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楚焱炏，她火速接起来，
“钱青蚨，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哥为了不让我和何谦君在一起，专门找了小混混来找茬儿，打起来了，这会儿刚从派出所出来！”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忽然被夺了过去，嘻嘻索索的一阵动静之后，那边传来了何师兄的声音，还有楚焱炏不甘心的喊叫声，“还给我！”
“青蚨，别听她的，我们在酒吧街这边遇到了小混混找麻烦，他们先动手打了起来，我们都没怎么受伤！”
“刚才手机没在手边，这会儿刚做完笔录出来了，现在都还没有定论……可能有什么误会……”
何师兄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电话再次回到楚焱炏手中。
“没什么误会，除了楚鑫錱没有人会这么做，你不是要汇报吗，赶紧去告诉我哥，现在还来得及！”
“不过见到我那位好大哥，请你转告他，我楚焱炏要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由不得他来干预！”
“还有，我今天回家住，明天开始我在外边租房子住，不会再给你监视我的机会了！再见！”
说罢，她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任凭她怎么打过去也不再接了。
而再打何师兄电话，接通了两声之后就断掉了，再打过去就关机，看来是没电了……
青蚨听他们没头没尾的描述了一下情况，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果然还是出事儿了！
在酒吧被小混混滋扰？楚焱炏虽然喜欢玩，但也不是不管不顾的那种，而且最近也都在安分地学习。
今天晚上去酒吧，应该是难过，借酒浇愁去了吧，哎，终究还是对不起她啊，可是，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啊……
好在师兄说两个人都没事，笔录也做完了，她揪着的心才稍稍松开一些。
然而楚焱炏说是楚鑫錱找小混混威胁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呢？不是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虽然楚焱炏的话很难听，但此时此刻，唯有直接找楚鑫錱问个清楚了！
她拿出手机想拨给楚鑫錱，但这种事……还是当面问清比较好吧……
于是她先是拨通了郑郝的电话，“郑助理，请问楚总这会儿还在公司吗？”
郑郝并不知道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样的暴风骤雨，就觉得术后第一天复工，累得老腰都要断了。
总算忙完了，他这会儿刚到家，瘫倒在床上捯气儿，
“小灭啊，你问楚总？我半个多小时前从公司离开的，刚到家，楚总说他还要有一会儿，这会儿应该还在吧，什么事儿啊？”
“哦，没什么事儿，替楚总她妹妹问他点事，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了。”
青蚨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事儿，就敷衍了过去，确实是因为楚焱炏的事儿，她这应该也不算撒谎。
挂了电话，她立刻出校门打了辆车，直奔公司而去，帝都的深夜，路上车辆和行人都很少了。
一路上出租车开得风驰电掣，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公司大门口，那几幢二三十层写字楼几乎每一层都有几盏未熄灭的灯光。
加班就是互联网行业的常态，尤其是这种黄金地带的写字楼，应该都是业内翘楚，自然都意味着更多的付出。
青蚨掏出自己的兼职工牌，刷卡进入写字楼，乘电梯直奔楚鑫錱的总裁办。
果然，那里灯火通明，她想都没想推门进去，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楚鑫錱依然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脸色冷峻地前对着电脑忙碌着，瘦削的脸颊也不免露出疲态。
听到有人闯进来的动静，抬头一看，竟然是青蚨，他有些惊讶，“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两个，火气都这么大！”
青蚨听了，才发现自己竟然直接闯了总裁办公室，虽然是夜深人静吧，好像也不太合适。
但似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过听他的意思，还有人也这么做了？
“你是不是找小混混去骚扰楚焱炏和何师兄了？就是为了把他们……拆开？”青蚨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了，开门见山地问。
楚鑫錱停下手中的工作，把椅子转向她，“你什么意思？”
“楚焱炏和何谦君在酒吧街那边，被几个小混混给骚扰了，还动起了手，刚从派出所里出来，楚焱炏说是你找人做的！”
青蚨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盘托出，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任她是个再强韧的人，也有被压垮的时候。
楚焱炏的消息，就如同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只想任性行事。
“什么？动手了？他们有没有受伤？”楚鑫錱意识到情况有点严重，不由得紧张起来，然而在钱青蚨眼中，却成了他心虚的表现……
“两个人都没什么事儿，楚焱炏说是你找人做的！所以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青蚨依然追问。
面对这无端的指责，楚鑫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站起身来，直视钱青蚨的眼睛，“你觉得呢？你觉得是不是我做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指责让他十分不悦，尤其是这个指责来自于她。
如果是楚焱炏当面来质问的话，他会直接给她一个爆栗让她清醒，然而是钱青蚨的话，他却动不得手，感觉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如果他直接承认，不是他做的，钱青蚨或许是会相信他的。
然而他此时这般反问自己，青蚨却觉得这是他做贼心虚，咄咄逼人的表现，反而更加认定了就是他。
于是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觉得是你！”
楚鑫錱支在桌上的手掌不由得用力压下去，指节都有些泛白，“你凭什么觉得就是我？就凭楚焱炏几句胡乱的猜测？”
其实此言一出，青蚨也有点后悔，自己还是失于武断了。
然而一天的波折、事件频出，愤怒，委屈，种种情绪夹杂，令她有些失控，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
所以即使觉得不妥，她也倔强地不肯低头。
“对，知兄莫若妹，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难道不是你妹妹吗？她都这样说了难道还有错吗？”
“而且你之前也说过，不论真假，都不会支持楚焱炏和何师兄在一起的，所以我觉得这事儿你做的出来！”
青蚨豁出去了，无理取闹又怎样，就许你们仗势欺人吗？
“所以我就雇佣小混混，去胁迫他们两个分开？你不觉得这样的手段对于我来说太低级了吗？”
楚鑫錱这一天也没有闲着，先是楚焱炏的危机公关，又是李晓薇的威胁，还有各路金主爸爸的轮番问候……
他也是十分烦躁，再轮番遇上愤怒小鸟一样进来就质问自己的女孩子，情绪也完全控制不住。
“低级又怎么样，有效就好，你们这样的人不都是这样吗！”青蚨继续无差别攻击，今天她实在是受够了。
“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样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楚总追问。
“你们这样的人就是关于用钱解决问题的人！”青蚨索性把心中的怨气发泄个痛快，
“楚焱炏花钱雇人黑我，你花钱雇我监控你妹妹，李晓薇用钱挟制你换取婚姻，还花钱买我离开你身边……”
“你又花钱买小混混拆散你妹妹不被你认可的恋情……你们的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钱能通神，在你们的认知里，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不是吗？”
青蚨总算把这些天的积怨一口气倾吐个痛快。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用钱来扫平一切麻烦，清除一切障碍，毫无道德底线是吗？”
楚鑫錱这下是真动了气，其实他被竞争对手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话比这难听多了。
而底下员工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他，他也并非不清楚。
就算是亲妹妹叫自己老狐狸，冲他吼，他也能岿然不动，然而听钱青蚨这样说他，却令他莫名愤怒。
“道德底线这事儿有没有，都在你自己心里，而且事实胜于雄辩，你不是没有这样的前科，也并非没有这样的意愿。”
“所以我有理由合理推断，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
青蚨知道自己的指责确实缺乏证据，真的惹怒了楚鑫錱，然而她已经无所谓了，所以依然选择嘴硬。
楚鑫錱被气得说不出话，此时手掌已经握成拳，顶在桌面上，闭上眼。
他紧皱着眉头的他像一尊冷硬的石像，他深呼吸了三次，让自己狂乱的情绪冷静下来。
“所以，你觉得我在马上面临可能失去十亿融资，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还有闲心去关心我妹妹谈的那个薛定谔的恋爱？”
“而你唯一的证据是楚焱炏的胡乱攀扯？她说什么你都会信，就算没有证据？”他继续反问。
青蚨此时也有些泄气，毕竟，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然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觉得一切都是可疑，慢慢开出可疑的花朵，结出悬疑的果实。
“但是你也无法证明不是你做的！”既然无法辩驳，不如反将一军。
“你可以看看我的手机，两部，所有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甚至电脑上的对外联系记录，如果有的话，我立刻和你去公安局投案自首！”
楚鑫錱说着，把两部手机都从桌上推给她，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转向她，坦坦荡荡。
青蚨自然不会去一一查证，此时她也更加动摇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信念。
那个埋在地里的种子，似乎因为缺乏腐败物的滋养，而难以潜滋暗长破土而出。
见她沉吟不语，楚鑫錱说，“所以说，我的信用在你这里早就破产了对吗？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赖在我的头上！”
青蚨听到这话，眼圈直接红了，
“怎么会赖在你头上？你的亲妹妹发现你雇佣我监视她，只会怪我假装清高，实际见钱眼开，为了钱去假装讨好接近她。”
“你的那个未婚妻李晓薇，觉得我是铆足了劲要上位，为了钱心甘情愿给你做情人，所以要拿钱买我离开……”
“她们怎么会怪到你头上，只会怪我，因为我穷，我拜金，我就道德低下，没有道德底线……”
说罢，泪水忍不住从她眼中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