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已经汗流浃背了，如果她有汗腺的话。
“你……你……先别去……你先听我说！”
近百年的监禁让夏荷失去了原有的冷静，她如此反应，几乎已经证实了何为的猜想。
“谢谢你，夏荷小姐，一会我跟白辰坦白的时候，一定会把你对我的指导也说进去的！”
“啊……其实不用了……”
就在这时，从白辰房间方向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白辰半睡半醒地拖着身子向卫生间缓缓挪去，嘴角还留着哈喇子。
待她走出卫生间，何为叫住了她。
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露出奶白的虎牙，趴在沙发背上，柔软的身子与皮沙发背融为一体。
“何为，怎么那么晚还不睡啊，明天还要上班呢。”
何为将手机熄屏，微笑道：
“白辰，我其实有一些事情想跟你坦白。”
夏荷透过摄像头看着到这一幕，彻底慌了手脚，何为要作死坦白她管不了，可何为要将自己的存在透露给白辰，那绝对不行！
要是让白辰知道自己天天躲在她手机里偷看她，装作一个痴女ai，像个变态一样，绝对会被嫌弃的！
这是她宁愿在那破铁盒子再被关500年也不想看到的结果！
她打算激活何为手机的闹钟，将音量拉到最大，想借此打断两人的聊天，结果何为这小子为了不被外界打扰，直接将手机给关机了！
她急中生智，准备利用白辰房间里的手机打断何为，可因为房间里有暖气，白辰离开卧室时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现代的房屋隔音效果普遍是航天级的。她再怎么折腾，也打扰不到在客厅对话的两人。
“混球！垃圾！臭婊子！等到了时候，我添油加醋地跟白辰告你的状！到时候别哭着向我求饶！”
夏荷在白辰手机里无能狂怒。
但毕竟是活了五百岁的老油条，夏荷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她决定在白辰手机消息栏里面动点手脚，以蓝天警察局的ip给她发何为和何家有交易的证据，稍微添油加醋解释一下，好让白辰认清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突然，卧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将夏荷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白辰打开房门，打了一个大大哈欠，扑在了柔软的床上。
“那个，你真的不会因为我和何家的交易而憎恶我吗？”
“憎恶什么？我感谢都来不及！你不是说了吗，如果你不来，他们也会派其他人来找我。”
白辰转头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银发上，形成淡淡的光晕，为她释然的微笑盖上了朦胧的面纱。
“至少以后来找我的不会是那帮见人就开枪的冷血壮汉了！”
“可我骗了你……”
“我在你的腿上开了两个洞，所以我们扯平了！”
“可是……”
何为还想说些什么，抬头望去，白辰已经睡着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帮白晨带上门，回到客厅，启动手机，开始打字。
“夏荷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听了你的怂恿，跟她坦白了一切，它不仅没有因此憎恶我，还更加信任我了……”
“白辰她，他真的不会亏待任何对他投以真诚的人。”
夏荷看到这条消息，心里猛地一沉，何为已经将一切都坦白给了白辰，自己手里所谓的筹码，已经不复存在。
她，败得十分彻底。
“夏荷，我稍微试探了一下，白辰竟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左思右想，没把你对我的指导告诉白辰，十分抱歉。”
夏荷愣住了。
“你一直不把自己的存在告诉白辰，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既然这样，我就把这个机会留给你自己了。”
“你是白晨最好的朋友，相信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嫌弃你的。”
码着字，何为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夏荷透过她的笑容，隐约看到了自己的爱徒……
发完短信，何为打了个哈欠，瞥一眼时间，猛然已经一点半了。
想起明早还有班要上，何为赶紧躺会席子上，在头触碰到木枕的那一刻，瞬间进入了梦乡。
客厅里又回归了死一般的寂静，独留夏荷在何为手机里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要一直以小夏这个ai的身份，在白晨手机里继续待下去吗？
还是以夏荷本人的身份，与白晨坦诚相待。
她看着在席子上熟睡的何为，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
……
雷声轰然将何为惊醒，她睡眼朦胧地向窗外望去，雨点发疯似的敲击着窗户。
何为坐起身来，发现白辰已经将折叠桌在客厅中央再次摆好。
桌子的一边摆着三明治和何为的新制服，自己坐在另一边吃着三明治刷手机。
何为将衣服穿上，熟悉的布料触感让她多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然后来到白辰对面，坐下来吃起白辰为她准备的早餐。
“何为，我想跟你谈一些事情。”
何为将杯底的牛奶薄膜舔净，用白辰预留的餐巾擦干嘴角的残渣。
“请问是什么事呢？”
“你昨晚跟我说了，何家给我造了一个克隆体，需要用我的记忆去填充她，让她变得更像我一些，好让她替代我的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成功了，何家就会放弃我对吧？”
何为想去舔盘子的三明治残渣，但觉得不太合适，便忍住了。
“应该吧……”
“不仅如此，何家还跟你承诺过，在事成之后会给你的研究提供资助，对吧！”
“是没错……”
“何家身为医学世家，给你的资助一定比我这单纯的资金支持更加全面，对你研究人格复现一定大有裨益！我也能更快见到何首乌。”
至此，白辰说话的音量明显提高，显得十分激动。
“这不妥妥双赢吗！你父亲委托你的事情，我帮定了！”
见白辰那么爽快地答应了他昨晚的请求，何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谢谢你白晨……你能能给我经济支持我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你还能在这方面义无反顾地帮助我”
何为微微一笑，望向一旁的蕨类植物，小声感慨道：
“史书里记载白晨好善乐施，果然名不虚传。”
被这么一夸，白辰整个人直接变成了蒸汽姬：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而且你能这么这么说，我也……很开心。”
白辰的面色就像ph试纸一样，一点就变红，对此，何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现在只想找时机把盘子舔干净，那三明治比起早点店的预制品，不知道好吃上了多少倍，光是那手工沙拉酱就已经让她神魂颠倒。
趁着白辰还在冒蒸汽，何为操起盘子，准备一阵猛舔，谁知白辰先一手举起了盘子，舔了起来。
白辰身为龙亚人，舌头跟蜥蜴一样长，还非常灵活，三两下就把盘子舔干净。
白晨这个举动应该是为了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她的这一波操作之后，整个人从蒸汽姬的状态退了出来。
“薯片最好吃的是最后带着浓粉的碎渣，酸奶最好吃的是底部的残留，大多数食物最好吃的就是最后所剩的那一点残渣。”
白辰放下盘子，舔舔嘴，露出幸福的笑容。
“可惜何家那帮没有品味的家伙不知道这一点，每一次都谴责我这样不太文雅，有失族长风范，哎，真烦。还是这里合适我。”
知音啊！
何为在内心感慨着，也舔起了盘子，奈何技不如人，放下盘子时鼻头沾了点番茄酱，看得白辰捧腹大笑。
何为不好意思地掏起纸巾擦干酱料。
“那么，我能要一些装有你记忆的U管吗？”
白辰停止了大笑，擦干眼角的泪珠，指了指自己房间的展示柜。
“当然可以了！要拿话就先拿装有我年轻时记忆的U管，如果想让那个克隆体变得更像我，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应该是最有效的。”
“装有你的第一人生的记忆，也装有你关于你丈夫的记忆的U管……一定对你很重要吧。我拿走了真的好吗？”
“没事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而且你不是要对何首乌进行人格复现吗？借助我的视角去亲眼看看他的样子应该会很有帮助。”
何为再次跟白辰道了谢，起身准备回卧室去拿U管，突然被白辰给叫住了。
“一次只能拿一个！”
白辰经历了全方面的思考，才做出来这个决定。
一是何为拿太多怕需要时找不到对应的记忆，而是怕何为拿太多忍不住在短时间内大量进行人格复现，过度损害他的身体……
“好。”
何为应答着，人已经来到了展示柜前，在第一排U管间仔细挑选。
老式U管容量很小，一管存储的记忆也就2年左右，所以他经过深思熟虑，选择了白辰18到20岁的记忆。
这是人心智成长最快的时段之一，对补全克隆体心智应该有着不小的作用。
将U管小心翼翼收好，何为准备离开这里，在手触及门把手的那一刻，白辰突然发问：
“那个克隆体，知道自己是克隆体吗？”
“让心智不成熟的克隆体体知道自己是克隆体，你是嫌那帮老东西发现的不够快，还是嫌克隆体的心理问题不够严重？”
“这样啊……”
目送何为坐上电梯，白辰从柜子上掏出零食，进到书房，随手抓了一本长生修仙小说，开始享受这悠闲的清晨时光。
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音乐呢？
“小夏，小夏！帮我播放崇音的《人狂暴症》！”
“小夏？！”
白晨这才意识到，那个陪伴她多年的痴女ai，已经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