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博士并不在意程牧的小情绪，他用水果刀给苹果削皮，语气听起来像是友人在家中闲聊。
“你为了避免疼痛而答应坐下来跟我聊天，那么刚才，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人呢？”
顾零离开后不久，郑博士就利用程牧吸入身体的灰烬控制程牧，远程给他下达了命令。
违背他的命令会遭受痛彻心扉的痛苦，可程牧最终竟然只是用异能打伤了那些人。
正好程牧身上的异常他也很感兴趣，干脆就让程牧来找他。
然而令郑博士意外的是，他原本以为按照程牧的表现应该会反抗一下，却没想到他刚刚下达命令，程牧就听从了。
真是有意思的一个人。
程牧冷着脸：“不想杀。”
【这傻逼是什么品种的变态？他无缘无故干嘛杀人？】
郑博士将完整的苹果皮整齐摆放在盘子中：“让我猜猜，是为了友情？亲情？总之是为了感情，对吧？”
“废话。”
郑博士盯着程牧的眼睛：“那陈铭呢？也是因为感情吗？”
作为一名高智商、能力强的疯狂科学家，郑博士在末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观察。
观察，能够让他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人或事，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不是无聊到无药可救。
程牧有些茫然，陈铭是谁？
他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个人，他跟陈铭之间当然没什么感情，要真说起来那也是仇家。
至于为什么不杀陈铭，只是因为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不能也不愿杀人。
程牧嗤笑一声：“都说了，老子不想杀人。”
程牧的表情看起来很欠揍，说话语气又拽又气人，偏偏那双眼睛干净明亮，似乎容不下半分污秽。
末世走到今天，谁手上没有沾点血？
就算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也会因为见惯了末世的尔虞我诈而变得麻木亦或是警惕不安。
总之，没有人会像程牧这样，干净透彻的好像不是末世中的人。
这个世界无聊，肮脏，自私，凉薄，烂的像是一团泥，程牧凭什么干干净净？
郑博士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把苹果放在盘子里，用手帕擦干净手，又把水果刀擦拭干净，随意将其摆放在程牧面前的桌子上。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只透明的玻璃管，里面有三分之一的浅蓝色液体。
“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失去理智吗？”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玻璃管，“因为丧尸被我注射了一种药剂，这种药剂会让他们产生幻觉，然后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
“砰！”他的两手张开，眼睛微眯，“像是烟花一样炸开。”
程牧猛然站起身，尖锐的哨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的疼痛比之前更甚，他像是受伤的猛兽发出痛苦的低吼。
郑博士将哨子从嘴边拿开，哨子被一根细绳挂在他脖子上，他的手指一松，哨子就在胸前微微晃动。
“那些人和你不太一样，他们的崩溃是迟早的事，我甚至用不着去关注。但你是被我选中的人，所以需要我亲自操控。”
郑博士撩起袖子，将手腕上的染血的白色纱布解开，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外翻的血肉还在往外渗血。
他打开玻璃管，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着伤口划过，鲜血与浅蓝色的液体融合，变为梦幻般的粉色。
他像是在跟自己的学生讲解研究成果：“只要将我的血融入其中，再让药剂进入人体，就能让我们之间建立某种联系。我活得越久，他们死的越快。”
郑博士将染血的水果刀调转方向，刀柄递给程牧：“程牧，你要救他们吗？为了你们伟大的……感情。”
程牧缓缓抬起头，视线略过匕首、哨子，最后落在郑博士含笑的脸上。
无论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自救，又或者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刚才的疼痛还在身体中残留，程牧抬起手时还带着些许颤抖。
但他准确无误地接过了匕首。
郑博士脸上的笑容扩大，看吧，什么原则都是浮云，只要涉及到欲望，没有人会拒绝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程牧握紧匕首，一只手抓住郑博士挂在胸前的哨子，锋利的匕首割断了细细的绳子。
程牧早就蓄势待发的雷电异能轰在郑博士身上，他迅速拉开和郑博士的距离。
他站在一边，看着暂时失去行动力的郑博士，一只手用力捏碎了哨子。
化作碎片的哨子从掌心落下，程牧拍拍手，咧嘴一笑。
“想死啊？我偏不同意。嘿！你这人真有意思哈，自己不想活了还想拉别人下水。啧，变态。”
【不就是什么破药水吗？白博士肯定能研究出解药，再说了，还有顾零呢，她肯定有办法。】
顾零能够带他回到现实世界，小说世界的走向也找到了控制的方法，他坚信郑博士翻不出什么浪花。
而且，不杀人是程牧的底线，他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夜夜梦魇，背负着杀人的过去度过余生。
他对生命抱有敬畏，且，他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剥夺别人性命的权利。
他遵从世界的规则，而他的世界不是这个末世。
郑博士看着程牧坚定又纯粹的眼神，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涌起惊涛骇浪。
有个魔鬼在他心里叫嚣：毁了他！毁了这双眼睛！
“程牧，杀了我。”
这句话并非是中文，而是一种古老神秘的语言，程牧听不懂，但也不需要听懂。
因为，他忽然失去了自我意识。
程牧喋喋不休的心声突然戛然而止，顾零暗道不妙，等她冲进房间时，就看见程牧举着匕首朝着郑博士刺去。
“程牧！”
顾零大喝一声，程牧的动作停顿一瞬，而这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足够顾零冲上前阻止。
顾零用力捏住程牧的手腕，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她一脚踹向郑博士，将人直接踢飞。
她这才有心思去观察程牧的情况，程牧双眼失神，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顾零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