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然沉默了一会，把脸别向窗外。
校长办公室正对着那栋教学楼，阳光静静地洒进每间空荡的教室，显得格外明亮。
他的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了五层的高二七班，因为在最边上，所以相对其他教室来说，略显昏暗了些。
“张校长，你们为什么不在每个教室里安个摄像头呢？”叶萧然转过头来，看着办公桌前的胖男人。
“当时是商讨过的，觉得还是给学生们留点隐私为好，所以就没安。”
“那万一在教室里出了事，你们又没有监控，那是怎么判定对错的呢？”
“我们让各班班主任老师委任了一两名纪律委员，再说出事这概率在我们学校不大，所以...”
旁边的方煜被这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气乐了，他讥笑着说，“一年之内一个学生失踪，三个学生跳楼自杀，你好意思说概率不大？”
张校长非常难堪，动了动喉咙想反驳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就低下头盯着桌子上的茶杯发愣。
“我们先回去了，如果张校长和于老师有新发现或者又突然想起什么，打电话给我。”
叶萧然故意在突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反正是觉得这两个人是没把事情给说全，但也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逼迫对方，现在只能先回去查查这个特招生的案子，看和这起案件有没有什么关联。
“好，叶队。”张校长一听他们要走，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些，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叶萧然面前鞠了个躬，“辛苦叶队和各位警察同志，那失踪的孩子你们要是能找到就真的太好了。”
叶萧然目光冰冷，揶揄道，“都失踪一年了，你觉得她活着的可能性还大吗？”
“.....”
~~~~~
张慧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找到了失踪案的案件卷宗。
当时这件案子不算很大，所以就交给了普通的刑侦部门。
叶萧然拿到那薄薄的文件夹的时候，愣了下，“就这点？”
“叶队，这是没结案的，相关资料比较少。”张慧给他解释。
“哦。”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手上的工作，他拿着文件夹回了自己办公室。
刚要关上门，方煜就笑嘻嘻地挤了进来。
“叶队，我也想看，顺带给你泡了杯咖啡。”
“.....”
...
蓝色文件夹内真的就只有两张纸，上面贴着那女孩的一张两寸彩色照片，上百字的个人信息以及刑侦部门的同事做的一些调查报告。
宋平乐，女，16岁，在读晨曦中学高一七班。
言语残疾一级，家庭条件贫困，因成绩优异，特招进来，学费减半。
一等奖学金获得两次，数学竞赛第二名，全市中学生作文比赛第一名。
家庭成员，养父，宋大福，55岁，常年以收废品为生，宋平乐三个月被亲生父母丢弃在垃圾桶里，被他捡到后一直带在身边扶养。
一年前的某一天，宋平乐和平时一样六点半出门去学校读书，从进了校门后就彻底失踪了。
查到家至学校的监控录像，但学校的摄像头出了问题，所以无法核实在学校的具体情况。
宋平乐失踪以后，宋大福去学校闹过两次，半年前，可能因为悲伤过度，在房子里引火自焚了。
“自杀了？”方煜瞪着眼睛看着引火自焚那四个字，悲从中来，“这对父女也太惨了吧？”
叶萧然揉了揉眉间，合上了蓝色资料夹，“我去申请合并两个案子，这学校肯定有问题，怎么这么巧出事的时候摄像头就坏了？最重要的是，失踪的这个女生也是高二七班的，我不相信这没有关联。”
方煜也赞同他说的，“这个女生会不会是你做梦梦见的那个？”
叶萧然摇摇头，“我并没有看到被欺负女生的脸，那只女鬼的脸也已经被刀划破，更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
方煜又把文件夹打开，仔细看了看那张彩色照片。
特别清秀的一个女孩，浓眉大眼，五官没有丝毫的攻击性，看着就很柔软。
“这孩子长得还不错。”
长得还不错...
叶萧然微怔，在那个噩梦里，有个霸凌者也说过同样的话。
会不会被欺负的那个女生就是宋平乐？
如果真是宋平乐，那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梦里，就说得通了，也许这孩子是在向他求救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叶萧然突然就来了精神，昨晚没睡好的疲惫感瞬间就消失殆尽。
“既然现在案子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我们就先查查宋平乐和她的养父宋大福吧。”他干劲十足，仰头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方煜用大拇指按着他的黑眼圈，有点心疼，“当个破组长事情多了一大半，什么都要亲力亲为，真是辛苦了亲爱的。”
叶萧然拽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亲，“你今天出门把药换成糖啦，嘴巴这么甜？”
方煜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你丫的欠收拾是吧？今晚还想睡沙发吗？”
“......”
～～～～～
叶萧然带着方煜去了宋大福的家。
这条路他们很熟，因为走了很多次，城中村方向。
方煜望着外面熟悉的街道，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他想起了那个浑身上下都充满邪恶的杨小华。
不知道这种坏蛋现在是不是正在无间地狱受着极致惩罚？
就算是这样，也抵消不掉半分罪行。
叶萧然看了他一眼，轻握住他的手，“想起不好的事了？”
“嗯，也没啥，来这里难免嘛。”方煜垂着眼皮看导航，“前面路口右转。”
宋大福的家其实不在城中村里面，离那里还有一些距离，在一片正在拆迁的居民楼旁边，有一栋单独的破败二层小楼突兀地立在那里。
刑侦部门查到的资料，这小楼户主就是宋大福本人。
叶萧然把车停在路边，和方煜来到了房子的大门前。
那里写了一个红色大字，拆。
还有警方的专属白色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