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她才慢慢地开口道:“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和塞妮，在某些方面达成了一致，所以她目前会帮助我。”
“真的假的？”齐珩之一脸的不相信，道:“你确定老妖婆真的想帮你吗？你们之间不是有仇吗？你差点把她儿子送上西天。”
温宁解释道:“但她儿子毕竟没有死，而且是她儿子对我们下手在先。那时候……”
说到这里，温宁想起了刚被绑架的时候，目光变得有些悠远，道:“我们差点都死在那下面。逃出来的，也是九死一生！”
“要说结怨，也是她儿子先起的头。”温宁道:“那时候我们能逃出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塞妮的帮助。所以，这一次我还是选择相信她。”
关于温宁第一次在寨子下面的经历，齐珩之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温宁也没有仔细和他讲过。他认为那段记忆对于温宁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一段好的记忆，所以也没有详细追问过。
现在又听温宁提起来，齐珩之忍不住问道:“老妖婆那时候都给你提供了些什么帮助？让你这么信任她？”
温宁陷入了回忆中，道:“塞妮她支走了寨子里的人，我才能把祭台上的人救下来。她还给了我一些解毒的药丸，因为林子里的瘴气有毒，没有服用解毒药丸的人都中毒了。逃跑的路线也是塞妮告诉我的，我们顺着她所说的路线，才到了路上，成功获救。”
齐珩之一边听温宁说，一边思考着这些话。
“她为什么要帮你呢？”齐珩之听完后，发出了第一个疑问。
“她需要我帮她把她的骨灰和一个手表送给央合。”温宁回答道。
说完后，温宁自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合逻辑之处。
据塞妮所说，她是想结束这一切，所以借温宁之手，传达她已经死了的消息。
而据央合所说，在温宁送去骨灰和手表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了那骨灰不可能是塞妮的。也就是说，他知道了塞妮并没有死。
所以塞妮想要传达她已经死了的消息，并没有成功。
那塞妮是否知道央合会看出来端倪，从而知道她并没有死呢？
如果塞妮不知道，那她让温宁去给央合送东西这一行为，逻辑就是通的。
但如果塞妮知道呢？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塞妮与央合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很亲密了，毕竟他们都还有一个孩子阿良。
所以央合知道塞妮体质特殊，那么塞妮知道央合知道她体质特殊吗？
如果塞妮知道，那她让温宁给央合送东西这一行为的逻辑，就有些说不通了。
对于齐珩之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温宁现在重新思考后，觉得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不对……”齐珩之忽然又开口了。
“什么？”温宁一惊，不知道齐珩之又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你们逃跑的路线，是老妖婆给说的？”齐珩之问。
“对啊，她给指的路是正确的。”温宁答道。
“那条路，是什么时候才修好通车的？”齐珩之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温宁大脑有点宕机，虽然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齐珩之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塞妮知道从寨子里到上面公路的正确路线。
这就意味着:塞妮是上去过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上去的，那就是齐珩之所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上面那条公路是什么时候建成通车的？
塞妮肯定是在公路建成通车后，上去过那条路，所以才会知道正确路线，能给温宁指路。
“原来我们都以为，老妖婆在寨子里待了几十年，没想到，我们都想错了啊！”齐珩之忽然冷笑了一声。
温宁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特别明显的破绽，明显到稍微留意就能发现。
但偏偏那个时候，自己就是没有发现。
那就是——
口音。
塞妮与温宁说话时，讲的是汉语普通话。
而那个寨子里的人，有自己的语言，是一种温宁听不懂的语言。
如果塞妮真的在那个寨子里待了几十年都没有出去，就算她教了自己的孩子说汉语，她的汉语也不可能说得那么流畅。
包括现在，塞妮在与温宁说话的时候，汉语都说得很流畅。
说明塞妮日常的交流对象，大部分都是说汉语普通话的。
并不是只与寨子里的人交流。
所以这些年里，塞妮不仅出过寨子，次数还不少。
想到这里，温宁忍不住就笑了，笑容里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那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温宁的表情有些难看。
紧接着，温宁将自己刚刚想到的这些都告诉给了齐珩之。
齐珩之听完后，神色有些懊恼，但他还是安慰道:“不怪你没发现，谁遇到那样的事，还能冷静地去想这些。”
“你现在，还觉得塞妮可以信任吗？还认为，她会帮你吗？”齐珩之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让温宁愣住了。
想了一会儿，温宁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狗咬狗。”
“什么意思？”齐珩之还一脸懵逼。
“塞妮会不会真心帮我，已经不重要了。研究所是真的对塞妮感兴趣，而塞妮又不想让研究所知道她的一些信息。但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彼此的存在，还已经打过照面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吧！”温宁解释道，脸上依旧挂着冷笑。
齐珩之听温宁解释完后，忍不住有些担忧，问:“他们狗咬狗，那你呢？你夹在中间，要怎么保全自身？”
这个问题，温宁倒是没有想到。
“你觉得，塞妮对研究所的吸引力大，还是你对研究所的吸引力大？”齐珩之问道。
“当然是塞妮。”温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研究所的第一选择是你，而不是塞妮呢？”齐珩之问道。
这个问题，温宁也想过，但并没有想出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