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陈十紫拿着简历，利落来到王氏集团耸入云霄的高端大厦下。
清秀文静的脸上隐隐有一些紧张，她深呼吸给自己打了好几下气，才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排队填冗长费时的来访者资料、做性格分析试题、做逻辑智商试题、做行业分析试题……
完事，人事部青春理性的小姐姐给陈十紫的试题上盖上红章。
“你好，已给您约了面试官，请您10点准时前往107层，参加我司网站运营设计师面试，请这边走。”
等了10分钟，跟在一群人后面走进电梯，陈十紫的心开始噗通噗通响跳，而后越跳越响，脸也开始紧张变烫，她不断喘息给自己打气。
面试问题早就演练过上百遍。
今天新西装也很好。
天气也很好。
早餐也很好。
娇娇，加油！！
不就是个王氏集团吗，你可以的！！
相信自己！！！
陈十紫暗暗给自己打气，面部表情开始发力，周围人都诡异朝她看去。
叮~~~~~
有个人下去了。
陈十紫这才惊回神。
电梯显示120层。
“靠！！”陈十紫脸色大变。
“您好！请帮我摁一下125，谢谢！”
陈十紫着急忙慌随便说了个楼层，狂吞口水，希冀着有人能动一动小指，她好趁机溜出去赶紧跑。
然而下一波人出去，是在148层。
“靠！！”垃圾公司，什么人！
陈十紫赶紧看了眼手机，9：53，离面试时间还有7分钟。
牙一横，她二话不说，疯狂朝楼梯间冲刺……
***
10：01，跑了41层，陈十紫满脸绛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找到前台。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刚电梯没赶上……迟到一分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前台有条不紊收下陈十紫的资料报告，把几沓题和简历用订书机订在一起，“请稍等。”
“约一下网站运营那边的经理。”
……
陈十紫听着那不疾不徐的电话声，懊恼在心头盘旋。
完了……
这么慢，肯定算迟到。
给人第一印象就不好。
果然是没有大集团工作经历，临场发挥不行吗……
“您好，请跟我走。”前台小姐姐表情一片程式化，眉梢眼角夹着不易察觉的轻视。
陈十紫勇气满满的脸也逐渐开始灰败，但又立即给自己提气打气。
别怕！！
一定可以！！！
***
三位面试官轮番面试完，最后剩下一位不到三十的男性经理问询。
经理面孔阴冷，板着脸，问了一番老掉牙的话。
陈十紫不卑不亢按照准备完美回答。
断断续续将近一小时细问，本已尘埃落定，结果，那位男性经理忽然轻视挑眉，很突兀，就向陈十紫释放强烈压迫。
“你之前的公司规模有多大？”
“500-1000。”
“那你知道王氏有多少人吗？”
“5000人以上？”
陈十紫秀眉微扬，带着点不明所以。
“行了，你回去等吧。”
陈十紫瞬间愣了，她不明白。
这句话的潜台词和这位经理的面部反应她算是回过味来了。
就是不行，唰了的意思。
她自觉除了来迟那一分钟，绝对表现良好，断不会叫人以这种轻视态度嘲讽扫地出门，但人都把话说到这里，除了离开，好像别无他法。
***
站在王氏大厦一楼的接待大厅里，陈十紫越想越气，行业hR不能贸然得罪，但她总得问个所以然吧……
那男的那眼神什么意思啊？
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在成千上万人的集团里上班的呀。
那是赤裸裸的嘲讽吗？
神马玩意儿！
这公司是王氏的！
又不是他的！！
傲个鬼毛啊……
叔可忍，姐不可忍！！
陈十紫立马噔噔噔跟着一个员工进了电梯。
***
身后几十米远，一个高挑西装女人和身边的经理边走边谈，忽然脚步一顿，朝那台刚上去的电梯定定看去，王黎雾冷漠狭长的桃花眼隐隐捕捉到什么，浓密的眼睫如扑蝇草般缓慢一眯。
心又在颤，如雨点在迫不及待跳跃。
“林经理，让你找的那个人找的怎么样了？”王黎雾看着电梯问。
“回总裁，我去奶茶店调取过监控了，已查到那位女士在上家公司留下的入职信息，暂时还没有核实到住所，还需一天才有消息反馈回来。”
王黎雾墨眉冷然一蹙，似乎是在嫌弃林愿办事效率太差，又像是在忍耐某种迫切的强烈冲动。
“她在上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网站运营设计师。”
王黎雾的视线还在20米远的那辆电梯上。
看电梯停了两次。
100。
120。
“总裁，可是电梯需要维修一下？”林愿极其“贴心”问。
电梯没停在107，王黎雾眉头跳了两下，或许是烦躁，又或许是失望。
“这个季度财报今天整理出来给我。”
林愿一怔：靠！
要不要有一出是一出！
他是人，又不是超人！！
要财报不早说……
***
107层前台，五六个人围在一起劝架。
“小姐，您打扰到大家了，请您离开。”
陈十紫浑身冷然，目光炯炯盯着面前人模狗样的网站运营经理。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没礼貌吗？什么叫我回答的太完美，觉得不real就拒绝。就算我不合适贵司该岗位，请拿出教养礼貌来。含沙射影鄙视我的工作经历是几个意思？想表达什么？？！”
“行了行了，小姑娘，赶紧走吧……”一个小姐姐好心道。
“你的面试已经结束，请立刻离开！”经理一脸威严，忽冲前台独断专行沉声：“叫保安！！！”
……
争吵逐渐加剧。
全副武装的保安如临大敌上来，对陈十紫拉拉扯扯，硬要将她拖下去。
“滚开！！”
陈十紫冷厉甩开试图抓她的手，怒骂：“老子会走！”
“你妈教了你礼貌，但显然你没学会。”陈十紫朝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男经理毫无温度看去一眼，整了整棕色格纹西装下的纯棉白t，冷然朝楼梯间走去……
***
“怎么回事？保安那么急着上去干什么？”
王黎雾在楼下休息区正和林愿谈正事，看到保安冲进去，心头一瞬警铃大作。
“稍等，总裁，我这就去调查。”
……
片刻，林愿返回。
“总裁，是参加面试的人不满运营部经理拒发offer，人已经被请走了。”
王黎雾不言不语，只盯着从107下来的那台电梯。
两扇门打开，三个保安独自下来。
滚滚阴鸷在王黎雾眸底一瞬翻腾，如骤然变阴的暴雨前夕。
“去问，人呢？”
她桃花眼里透着一股幽幽渴求，一直盯着那个空荡荡的金属电梯看。
保安队长朝休息区坐着的王黎雾颤着声回话，“总裁……那个女孩死活都不坐电梯，非要自己从楼梯走下去……”
他有点担心自己饭碗不保，腿肚子都打着战。
一楼休息区四周，紧张压抑的氛围如潮水涌开。
掌控这座大厦喜怒哀乐的主人王黎雾本尊，却一直琢磨着『不坐电梯』四字，瞳孔快化成两团漆黑夜色。
“总裁，，我，，我现在就去把人从消防通道带出去……”队长处于自我施加的压力中，头皮渐渐发麻，说话也开始结舌。
“不用。”
“下去。”
王黎雾冷血回了这两句。
保安队长听完如蒙大赦，松了大口气，崴着腿离去。
***
王黎雾慵懒靠在大厅的米色沙发上，修长的左腿随意搭在右腿上，两条黑色西装裤腿瞬间被扯出几道好看优美的褶皱。
她幽幽的目光充满好奇，一直紧盯着那个紧闭的白色楼梯间铁门看，像是蟒蛇等待着入口的猎物。
林愿也是狗腿，不到五分钟就把资料弄来。
看到陈十紫的名字，他大吃一惊。
和调查的资料一模一样，他只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看王黎雾这上心的劲儿，立马又觉得不对劲，赶紧把简历的每一行字都像扫描仪一样刻进脑子里，以备大boSS询问他能有话说。
“总裁，是您要调查的女孩。”
王黎雾眉梢一扬，眼底泄出果然如此的愉悦情绪，直身接过资料翻看。
林愿捕捉到那抹愉悦，心咯噔一下，在边上暗暗琢磨。
完了，这女娃娃，才21，刚毕业……
就要遭受社会的第一顿毒打。
呃……不忍……
不敢看……
啧~不过，这简历做的也还丰富。
逻辑条理清晰，也是名校出身，就是这专业选的差了点。
国际关系学院——
这不鸡肋吗？？
没家庭背景的农村小娃娃选这玩意儿干嘛！
是有谁给你在外交部铺路吗？？！
还不是靠着名校本本找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赚米。
高考生选专业要谨慎！
不然毁的是一生，第一学历多重要……
林愿心里碎碎念，琢磨着这份简历，念叨着“国际关系”四字，忽然灵机一动。再看一眼这毕业年份，立马警觉朝沙发上的王黎雾佩服看去，只觉得这老板……太，太，太……
妖孽了。
女魔头，恐怖如斯，把王絮风的同学都算计进来了？！
林愿视线再移到简历上陈十紫的照片上，目光渐渐浮出怜悯。
妹妹，赶紧跑吧……
***
咚！！！
大厦边缘的消防通道被人从里向外推开。
陈十紫冷然走出，依旧是黑长直、齐刘海，她面上带着厌恶，漠然朝远处亮堂的大厅门口看去。整个人如一面森冷铁墙，带着毫不掩饰的决绝愤然。
脚步微有些踉跄，发虚快走，神情丝毫不将这座王氏大厦放在眼里，引人侧目。
王黎雾慢慢捕捉着那股傲气和劲儿，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的好奇越藏越深，不住幽暗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