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大娘我真不是骗子，俺是带孙子来北京看病的，从火车站走到恁这饭店门口，实在走不动了，又饿又渴，俺真嘞不是骗子。”
“你这老太婆骗谁呢，钱和票这么贵重的东西，谁不随身带着咋能会被偷呢？我看你就是想骗吃骗喝！”
老太太眼泪簌簌的掉，又不好意思说火车上睡着的时候，被人解了裤腰带。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兄弟，俺的钱票和包裹真嘞都被偷了，求求你哪怕施舍一碗水喝都成，大娘给你磕头了。”
老板错开到一边，半个馒头滚到老太太面前，老板娘拿着擀面杖出来，“老太婆你赶紧走，一天三个要饭的，个个都说的比黄花菜都苦，帮了这个帮那个，帮来帮去俺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老板，店里这是咋了？”
“呦小周又来了，赶紧里面坐。”
戴着眼镜五官清俊的年轻男人，瞄了眼正起身的老太太，又扫了眼过分明艳的楚蔓，走进店里找了个位置。
老太太弯腰揉了揉打颤的腿，背上浆洗到已经发白的褥子散开，楚蔓看到了张小孩子的脸，脸蛋通红嘴唇涩白。
楚蔓坐不住了，“老大娘，你坐。”
“不嘞不嘞，闺女大娘不坐了，大娘还得赶紧去医院给孙子看病，俺嘞孙子这俩月光发烧，县里市里查不出来，俺儿俺儿媳妇都不想养了叫扔了，可大娘舍不得，蛋儿他才十九个月零三天。”
“大娘，你坐下吃顿饭，我请客，你吃完我送你去医院。”
楚蔓雪白的手扶在老大娘补着大块黑色补丁的肩膀上，对比非常鲜明。
老板娘看着多管闲事的楚蔓，非常不满意，“诶我说你这女同志……”
“我付钱，赶紧上饭，给老大娘端一碗白开水。”
“你付钱也不成，让人知道俺嘞盘子碗被要饭的沾过嘴，生意还做不做了？”
楚蔓按下要起身的老太太，从包里掏出两张大团结，“碗筷勺子，够吗？”
老板娘眼睛一亮，收完钱嘴里还嘟囔，“年轻人就是好骗，天底下可怜人多的是，管的过来嘛。”
老太太想拉着楚蔓的手，又怕碰脏她的手，满脸感激，“闺女，大娘谢谢你，大娘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善人。”
“大娘，这都不叫事，蛋儿一直这样发烧吗？”楚蔓摸了摸昏迷小男孩的脑袋，很是烫手。
“是嘞，光发烧睡不醒，啥法子都试了，就是不见好。”
“白开水来了，碗你拿走嗷，我不占老太太便宜，说不定你能用的着呢。”
“老王，你们夫妻俩别太过分了，人家老太太带着孙子也不容易。”周泽林看不过眼的顶了句。
这家店口味比较合他意，而且他们单位就在旁边，他基本天天都会来一趟。
今天才发现，这两口子真不让人待见，不肯帮忙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
“哎呦小周，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两夫妻都是直性子，是没别人会做人，但咱家饭味道和量都是没得说。”
“行了，你咋还阴阳怪气呢。”
周泽林再看向楚蔓的方向，发现白西装男人已经坐到她对面。
不过从动作不难看出，这个女同志似乎正在帮着老太太，给孩子喂水喝。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了好几样，老大娘忙说，“闺女，中了，大娘吃不了这么些，别叫他们端了。”
“大娘你先吃，吃多少是多少，吃不完我让他们给你包上，等会儿到了医院，做检查来回跑费体力着呢。”
“老天爷诶，我真是碰上大好人了，闺女大娘谢谢你，等蛋看上病，大娘捡破烂卖破烂，也要把饭钱还给你。”
此时的老大娘，还不清楚大城市的收费标准呢，以为是自己老家能报销。
“大娘，你就别再跟我客气了，咱先治好蛋的病，往后的事往后再说，你别想着给我省，你得先顾好自己，蛋在这可就你一个亲人。”
“是嘞是嘞，闺女啊，大娘真是不知道该咋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大娘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吃上一口热饭嘞。”
给蛋喂了点水，三人加速吃饭。
“顾大哥，麻烦你送下我们。”
“小事一桩，我去开车。”
楚蔓结账并让老板把剩饭打包，还要了块白毛巾包餐具。
“大娘，咱们走吧。”
两个女同志结伴来用餐，看到楚蔓很是惊讶，“她是罗青青吧？好像啊。”
“什么像啊，我看就是罗青青。”
老板惊喜的账都不算了，“啥？你们说她是罗青青？就刚播完那个电视剧的女演员？”
“对啊，演罗青青的女演员，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楚蔓吧。”
“罗青青会来俺这小破饭店？”
老板娘拿着擀面杖，“罗青青是三个眼睛五个耳朵吗？咋就不能来了？瞅瞅你那五迷三道的样，一把年纪你想咋！”
“我没有想咋啊老婆。”
周泽林也是不相信罗青青会来这种地方吃饭，连忙提着公文包追了出去。
老大娘头回坐汽车有些头晕，摸也不敢摸碰也不敢碰，就知道自己是碰上有钱的大善人了。
偏偏这时候背上一热，“哎呀！”
“咋了大娘？”
很快童子尿的味道弥漫在车厢里，大娘慌乱的解绑，把蛋抱在前头给他擦。
不轻不重的拍打着孩子，“蛋你咋这不争气呢！没有这好心的姐姐，咱祖孙俩且找不到医院呢，你这娃娃咋能尿车上，你不争气啊！”
“大娘您别哭了，不碍事，不碍事的，我们擦擦就行了，小孩子又不脏，你别拿袖子擦了，你顾好蛋就成。”
“闺女，对不住啊闺女，大娘真是对不住你，谁知道这娃娃这么不争气，早不尿晚不尿，非要尿车上，大娘真是对不住你们小夫妻。”
车身晃了下。
顾影轻咳一声，“大娘，你不用自责这些都是小事。”
“是啊大娘，顾大哥不介意的。”
楚蔓见蛋儿这泡尿成功尿湿了被褥，和拼接很多补丁的衣服，她看向顾影，“顾大哥，今天也不冷是吧。”
顾影唇角上扬，“是有点热。”
说着把西装外套脱掉，递到后面。
老大娘连连摆手，“闺女这可使不得，大娘用衣服包住他就成，可不能尿脏了你们的车，再弄脏恁嘞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