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年是故意把我和你的亲生女儿抱错的吧？”楚蔓定定的盯着马莲花。
“你！你是咋会知道的！”
马莲花吃惊到忘记了哭，忘记了儿子。
“当然是你男人亲口告诉我的，他是不是没跟你说实话？你误以为我进大学了？”
“啥！他咋可能突然告诉你这事！”
她男人要真那么有良心，她当年挑明抱错之后，就说一不二把这小贱人送回去了！
还不是跟她一样，想让自己生的娃，过更好的日子，以后有个万一也还有个指望。
“自然是夜里听到你们两口子说话。”
楚蔓看向陈延又接着说，“楚宝根从小最喜欢胡跑八逛，因为找不着他回家吃饭，我挨了不知多少下柳条！”
哗哗哗的热水浇下来。
楚宝根被烫的双腿如癫痫般抽搐。
“啊！别烫我的宝根！别浇啦！别浇啦！宝根啊你快醒醒啊！你的腿要烫坏啦！”
“我问你一句，你不答，还反问我？”
马莲花被刺激的彻底没了叫嚣的胆量，“我说，我是故意抱错的，我就是想给家里留条后路，以后有难处了好去找闺女帮忙。”
楚蔓又甩了她一巴掌。
打得马莲花头发乱掉，口腔血腥弥漫。
“楚大勇与我亲生父亲是救命恩人，只要有这个情分，你什么时候不能找我爸帮忙？为什么非要换女儿！为什么换了又虐待我！”
马莲花嘲哼一声，“你当你亲爹是什么好玩意儿呢？他亲眼见到我把你抱起来的。”
楚蔓一下抓住马莲花的脖子，“你说什么？我爸他一开始就知道？”
“可，可不是咋的，我一个乡下老婆子，趁人不注意溜进那个婴儿病房里，谁知很快就有护士把你爸找来了。”
楚蔓的手滑下去，唇角似扯似抽搐。
陈延目光放在她的脸上。
看着她失魂落魄备受打击的模样，马莲花心里无比畅快！
接着说，“他是不愿意来着，但是我说我男人因为他没了条胳膊，回到乡下别说挣工分，干个家里活都费劲还要让人看笑话。
他要是能把我和我男人弄到城里上班，我们自己条件好，以后就不怕生的孩子跟着吃苦受人白眼。”
楚蔓呵了声，“不止吧？”
“是没这么容易，那会儿买个工作，俩人也就千八百块钱，最重要的是得有城里户口，不然一辈子只能当临时工，还不是低人一等。”马莲花哼道。
“他就是个营长，你可真敢想！摊上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啥呀！”马莲花说教口吻，“那会儿城里的黑户多了去了，哪有现在这么严，只要关系打点好，根本没人查问。”
“可你那个爹爱惜脸面啊，生怕这些事影响了他的前程，可不就让开道，眼睁睁看着我把你抱到乡下去了么！”
倒也有点当爹的样子，给了她不少钱和票，让她好好养活这个小贱人。
但这一点她是不会告诉小贱人的。
楚蔓心里犹如钝刀割肉，说不出的难受。
她眼神飘渺又阴翳的看着马莲花，“所以你带走我以作牵制，又因为欲求不满，把我当没人权的丫鬟一样对待，哪怕饿死病死打死都不心软一下？”
“又不是我生的，你亲爹亲娘都不要你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野种……”
哗哗哗的水流浇在楚宝根裆部。
“啊啊啊！别浇啦！别浇啦！我儿要被烫废啦！宝根！宝根你快醒醒啊！”
楚宝根被烫的浑身痉挛，犹如扭动的大虫子，两只眼睛都翻着白眼。
马莲花哭喊着往床边移去，一下栽倒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屁股扬的老高，姿势滑稽。
楚蔓从陈延手里拿过水壶，对着马莲花的胳膊浇下去。
“疼啊！疼啊！烫死我啦！烫死我啦！”
“当年我确实差点被烫死！第二天还是被你扔下床，让我继续干活！”
楚蔓扬了扬唇，“还好那场噩梦彻底结束了，明天我就要嫁入豪门了！”
“你休想！”
“你个烂心烂肺的小贱人，千年的毒蛇都没你狠毒！你烫伤我儿，老娘明天让你好看！把你上高中就跟男人鬼混的丑事，都给你抖落出去！看哪个男人还眼瞎敢让你进门！”
楚蔓回头看了眼母子俩人的惨状，“那就明天见咯。”
下楼陈延还完水壶，见楚蔓蹲在树荫下。
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蹲在她旁边。
“陈延，除了喝酒还有别的办法缓解心情吗？我酒量很差。”
“摩托，教你。”
楚蔓偏头看他。
月光下，少年白衫洁净，精致不讨喜的长相，却格外的惹人信服他。
陈延起身，伸手。
楚蔓鼻尖一酸。
手放在他手里，被他拉了起来。
陈延先上车，“山里。”
夜风习习，楚蔓的脸上湿湿的。
她抬头看着月亮。
又心烦的垂下头，眼泪愈发汹涌。
曾经她望着月亮，无数次的呢喃，如果她的亲生父母不是马莲花和楚大勇该多好。
如今，呵。
山里寂静无人，只有月色，星宿，亮到令人恍惚的车灯。
“启动、油门、熄火、停车。”
楚蔓尽力保持如常的笑说，“你还真是惜字如金，你当老师能把学生逼死！”
不过还是清楚的记住了动作。
学了几分钟楚蔓已经会不停车掉头。
她打趣陈延，“怎么办，我现在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发疯咋整？”
陈延走到路边，踩在一颗大石头上。
“呵呵呵。”楚蔓笑着，“拉倒吧，你可是天降英才，要真出点事你爸，你爷爷，还不得把我拆了呀！”
“上车，姐姐载着你。”
陈延上车，感觉到他没扶她，楚蔓朝向后方，“等会我加速，你要是害怕就搂着我，姐姐只把你当大小孩。”
“嗯。”
楚蔓发动摩托，连续三次加速，快到耳边风声犹海啸。
眼泪化作冰刃，隐没于无形。
嗡嗡嗡的声音扰了大山良久的安宁，才停在片有湖的地方。
“不许跟着我。”
楚蔓下车跑向湖水的很深处。
想也不想的把头扎了进去。
憋到快要晕厥才探出水面。
她跌坐在水里，手按在后面，冰凉的湖水波动在她下巴处。
“哈哈哈，楚蔓你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你爸妈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不要你啦！”
“就不要你啦！”
“找到爸妈又怎么样呢？你有人家楚灵嘴甜乖顺吗？你只会阴阳怪气惹爸妈发火！”
啪啦啪啦，楚蔓猛然把水拍乱。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做错了什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眼泪涌泻出去又很快蓄满了新的。
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一声。
楚蔓忽然站了起来，冲着大山呐喊。
“我有什么错？错的不是我！”
“是你们！”
“你们遗弃我大错特错！”
“我要让你们后悔！我要让你们认错！”
“你们为了前程脸面抛弃我，那我便毁了你们的前程和脸面！”
“从今以后，我楚蔓，无父无母无兄无嫂！我不要你们啦！”
“你们听清楚，是我不要你们啦！”
“你们不稀罕我没关系！我自己爱自己！”
“楚蔓！不要再哭啦！这个世上，不要再让任何人让你流眼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