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响起道道古朴的琴音，没有了向宇荣的聒噪，这微微琴音总算是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苏妍看着洛芸的侧脸，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又有着些许疑惑。
在她的设想里，可完全没有这样的剧情出现。
毕竟，洛芸喜欢向宇荣，是从小到大她所有的同学们公认的事实。
苏妍一度认为洛芸是在演戏，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的瞒天过海之计，可看着洛芸那满脸的不屑，又觉得她是装不出来的。
“你……”
于是她就只能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那只小萝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妍，你查了我的过去吧？”
见向宇荣已经完全被请出了房间，洛芸这才转过头看向整出这场闹剧的真正主人。
“你有病是吧？把他叫过来干什么？搞我心态么？”
苏妍并没有正面回答，她默默的听完洛芸的质询，随即反问道：“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你先回答我的话！”
苏妍瞥了洛芸一眼，半晌过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是，我查了，那又怎么样？不行？”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一下子给洛芸整不会了，她连忙说：“拜托，这是我的隐私诶？”
“你现在是我的东西，我查你的过去不是很正常人？而且我得确保你必须能心无旁骛的侍奉我。”苏妍坐在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
洛芸难以吐槽如此厚颜无耻的回答 于是她换了一个方向：
“那这和你请他来吃饭，又强行把我抓过来这件事有什么联系么？”
“为什么没有联系？”苏妍反问道，“你很蠢，蠢的没有辨别是非的方法，我可不想我的东西是会喜欢上一个赌狗人渣的废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才蠢，而且谁是你的东西啊喂？”洛芸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但其实也并不生气，甚至略微有些欣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多少还是有些明白苏妍的思维了，大约就是担心自己看错人了，所以在查出自己的过去后就想搞些什么花活吧。
也的确，记忆中自己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确实会招致误会。
“所以，你和他到底什么情况？”苏妍无视了小萝莉的吐槽，她仍然专注于这两人的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洛芸耸了耸肩，“小的时候上不了学，家里穷，是他父亲帮忙给了些钱，我才勉强能生存下去，那个时候，我和那人是一个学校的，他爸爸让我多看他一点，我便一直跟在他后面，他需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就这么简单。”
“那表白么？”苏妍皱了皱眉头，看上去很是不满，“表白又是怎么一回儿事。”
“因为那段时间他和我一直在保持距离。”洛芸耸耸肩回答道，“如果没有办法帮到他的话，那不是违背了向叔的委托么？但如果能成为情侣的话就能自然的接近了，出于这种心理我就去告白了，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苏妍一时间沉默了。
她看着小萝莉的眼神怪怪的，明明一个字也没说但却又仿佛充满了话语。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这个方式很蠢。”洛芸白了苏妍一眼。
她也一样，觉得这种做法蠢的要死，为了报恩，都要把自己搞成舔狗了，这样的行为难道不蠢么？
但尽管如此，洛芸倒也还是能够理解前身的行为，毕竟如果在绝望的时候能有个人帮你一把的话，她也一样会奋不顾身去偿还这恩情的。
“是很蠢。”苏妍罕见的认可了洛芸，“所以，他对你提了些什么要求？有让过你侍奉他么？”
“侍奉？什么侍奉？”
洛芸正有些发懵，突然一下子又想明白了苏妍再说些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气的：“你想啥呢！那个时候才小学和初中啊，谁那么早熟！”
“没有就行。”苏妍面不改色的说。
唯一担心的东西此刻也得到了答案，这使她龙颜大悦，要不是当事人还在眼前，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马上笑出声来。
“有病。”洛芸红扑扑着脸嗔怪了一声。
“那个时候也就无非是找我要钱，然后帮他做作业，帮他打扫卫生，帮他洗衣服这一类的。”
“钱？你哪儿来的钱。”苏妍问。
“他父亲给的钱，还有一些是自己捡垃圾攒的。”洛芸叹了口气。
前身确实很笨，从记忆里来看，他一直觉得这钱是别人送给她的，她不该就这么收下去，所以除开固定学费，几乎大部分的钱都是交给了向宇荣。
要是留下这笔钱，她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般下场。
“你全给他了？”
“差不多吧，除了一些必然支出基本上都还给他了，不然我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只能偷井盖。”
“……”
苏妍沉默了，她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大一阵子才憋出来三个字：
“你真蠢。”
“我知道。”落芸耸耸肩。
毕竟这说的不是她本人，所以她倒是很直接的就接受了这个评价。
“只是我觉得没错就是了。”她慢慢说，“本来人活着就够累了，尤其是像我这种社会底层的蚂蚁，每一天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但要是有一天有人施舍了你一块饼干碎，就算是心血来潮，但这也足够让你轻松许久了，你也就自然会想着去报恩了，只是做法蠢了点而已，但又有什么错呢？”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甚至有的时候会为之丧失自我，人不就是这样么？”
洛芸苦涩的笑了笑。
这些话语，不只是在说着前身，也是在说着那个曾经同样愚蠢的自己的。
“所以苏大小姐，你的钱我绝对会还给你，可能会比较晚，但你相信我，我是不会食言的。”
苏妍安静的听着洛芸的诉说，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千疮百孔的苍老灵魂在自己面前哭泣，但一眨眼的工夫，那灵魂又仿佛坚强的像一个巨人，让人不知道哪个是伪装，哪个是真实。
“那这么说，你岂不会报复我？”鬼使神差的苏妍突然这么说道。
“哈？什么意思。”洛芸有点发懵，一时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毕竟，为了让你签下这份合同，我可是对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啊，难道不是么？”
洛芸知道她言语中的意思，结合自己刚刚说的话，再联想到刚认识那两天的情况，好像还真有这股味道。
草！这女的不会又开始瞎想些什么东西吧！
“不是，我……”
顿时自觉大事不妙的洛芸连忙开口准备先稳住对方，但还没说出口，便被苏妍打断了。
“你不用说了，我很喜欢挑战，洛芸，所以对于你的报复，我很期待。”苏妍翘起二郎腿，她摇晃着不知何时拿起的红酒杯轻轻晃动里面猩红的液体，看起来像极了居高临下的女王。
她摁下呼唤服务生的银铃，咔哒，门又一次被打开了，服务生应声出现：“苏小姐，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她饮下杯中的红酒，看向洛芸轻声道：“点餐，说你喜欢的就行。”
“我喜欢的？”洛芸有点懵，不知道苏妍在玩哪一出。
“我不是说了么？我喜欢挑战，所以，你得以你最强大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才行，而第一步便是用你喜欢的食物把你的肚子填饱。”
她的嘴里说着不沾边的迷惑话语，每一句单拎出来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但莫名的，在这些让人满脑子问号的句子里，洛芸却听到的久违的关心。
“你真是有病。”她低头嘲笑了一声，又抬起头来看着苏妍的脸，“不过，谢谢关心。”
“关心？”苏妍像是听到了什么史诗级笑话，顿时忍俊不禁，“别误会了，你的合同还在我手里，我只不过是多想看些乐子而已，加油吧我的小宠物，我等着你报复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同黑魔仙般刺耳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洛芸嘴角不断的抽动，同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绝对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感觉这家伙会关心自己！
“菜单！”洛芸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先点，我去趟洗手间。”苏妍又笑了几声，起身离开房间。
掩上门，服务员便凑了上来询问是否需要带路，苏妍摆摆手，刚才十分愉悦的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
既然已经弄清楚了具体的情况，那也就没必要再顾忌些什么了，她拿出手机，拨出明叔的号码。
“大小姐。”
“查洛芸背景的工作那个人，让他滚蛋，让他查个背景都查不全，也就没必要在苏家呆了。”
“是，大小姐，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让那个向宇荣马上滚出我的城市，我不想再看见他的一根头发，不管用什么手段，如果他不想走，那就把他处理掉。”
“明白，我现在就去办。”
苏妍挂掉了电话。
她转身又推开了房门，此时的洛芸才刚刚放下菜单，见她到来，扭头哼了一声，把菜单递了过去：“东西太多我看不懂，你来点。”
“行。”
她轻轻坐在小萝莉的身旁，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