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煦打开手机地图，沿着端江搜索起周边的城镇。
“我听于队长和万老师说过，古书里记载的冥江其实就是现在的端江。既然端江能通往岛上，按理说从上游沿岸的任何一个码头出发，应该都是可以的。”
夏煦一边说着，一边又点开了天气预报，接连输入了好几个地名。
夏煦翻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把手机递给余烬。
“宁澜县明天有雨，我们现在出发，顺利的话早上就能到。”
余烬双眉紧锁，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创世会的人十点就会到立盛总部来接我，那样就没时间赶回来了。”
夏煦握住余烬的手，笃定地说：“来得及！只要能到那边，回来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你就相信我这一次！”
余烬还是耐不住她这么急切又真诚，微微点点头：“好。”
……
阳光轻抚，微风不燥，空气中带着海水的咸香与花草的清新，拂过于恭诚的脸庞。
他身穿白色长衫，沿着曲折的岸边缓缓踱步，衣袂飘飘，优哉游哉，宛如仙人。
守岛数日，于恭诚已经有些习惯与世隔绝的滋味了。
关于鹰陵岛的规则和各种故事，每天都像数据传输一样，源源不断地有新内容流入脑海。
可是越了解这里，他就越想回去。
不知不觉，于恭诚已背离陆岸数米，江水没过了膝盖，清冽的浪花拍在腿上，沁凉无比。
“何苦徘徊？”
一个悠扬的声音在他脑中说道。
自从成为守岛人之后，于恭诚发现自己的心声竟被窥知，每每一有念头，脑中总能响起这个声音。
“回头是岸。”
“闭嘴。”
于恭诚执拗地往前走去。
守岛人死亡，下一任被烙印选中的继承人就会自动成为守岛人。
这是于恭诚亲身体会过的规则。
但如果没有继承人存在，守岛人死亡，那么整座灵岛便会崩溃而消。
这是于恭诚脑中接收到的信息。
鹰陵岛也好，死灵岛也罢，反正它们都是给世人徒增诅咒的恶念之岛。
于恭诚决定跟鹰陵岛同归于尽。
可是那样的话，夏煦身上烙印就会消失，必然有性命之忧。
于恭诚因为顾念于此，犹犹豫豫，徘徊了数日，迟迟没能做出了断。
“我知你并非自愿接受烙印，心有不甘也无可厚非。不过，既然你已经成了守岛之人，身在鹰陵圣地，不如顺应自然，在此安身立命……”
于恭诚不耐烦地打断道：“别弯弯绕绕的，说人话。”
“我是说，反正你来都来了，不如看开一些。”
那声音还挺配合。
“少来这套！别跟营销号似的说些弱智的毒鸡汤。”
于恭诚满脸都是抵触的表情，甚至怨气地朝脚边啐了一口痰。
若是有旁人在，他就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你现在跟灵岛命运与共，一荣俱荣，更应团结一心。”
那声音不依不饶，还在洗脑。
“烦死了！跟**的传销似的！”
于恭诚如被紧箍咒敲脑般难受，他捂着耳朵，想阻止声音进入，却无济于事。
“况且你身背命债，即便回到现世，也无可容身。既然你有缘栖身于此世外桃源，不如以烙印之力普度世人，赎清你的罪过。”
于恭诚嗤之以鼻：“那是你的命债，不是我的！易大师还不是受你蛊惑，才会来杀我！”
“非也。我确实会给予守岛人回应，但选择都由自己。”
那声音如是说。
于恭诚不屑地怼道：“哼，死无对证，你想怎么推脱都可以。反正是她先出手偷袭，我正当防卫，问心无愧，你少拿道德绑架我。”
“双林巷那一枪，也是正当防卫吗？”
那声音突然冷了几分。
于恭诚微微一怔，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
“你为什么知道？”
于恭诚咬牙切齿地问。
“世间之事，我无所不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问题于恭诚已经问了千百次。
“我只是你心中的指引。”
提及身份，那声音总是含糊带过。
“你简直是个恶魔。”
于恭诚愤恨地说道。
“你我既为一体，倒不必如此菲薄自己。”
“谁想跟你这种怪物一体？你就不应该存在。”
“嘘，来客人了。”
于恭诚抬头一看，一艘小船轻盈地穿梭在波光之间，由远及近。
曹聪聪熟练地划着船桨，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矫健，夏煦、余烬和余玲并排坐在他身后，朝岸上望来。
夏煦远远地就看见了于恭诚，笑着起身，挥动双臂。
“不是叫你别回来吗？”
于恭诚皱着眉大喊。
夏煦却听不真切，还以为是他在招呼他们。
她顺势拉起余烬的手腕，轻轻晃动，示意他也跟于恭诚打招呼。
小船终于靠岸，四人相聚在岸边。
于恭诚望着几人，神色有些恍惚。
“于队长，这是我母亲余玲。”
“您好。”于恭诚机械地伸出右手，握了一下。
“于于于队长！”
曹聪聪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熊抱差点把于恭诚举了起来。
于恭诚用力扳开曹聪聪的手，埋怨地问道：“不是跟你说了别再带人过来吗？你带他们过来干什么？”
于恭诚说着，又摊开巴掌给了曹聪聪后脑勺一下。
夏煦连忙劝道：“于队长，您别怪他，是我非要回来的。”
“我明明也跟你说过别再回来了。”
话虽埋怨，不过于恭诚的语气却并不苛责。
“对不起，下不为例！”夏煦惭愧道。
于恭诚微微侧身，故意冷冰冰地说道：“夏煦，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易大师不会再回来了，余烬的手，我帮不了忙。”
夏煦闻言，满脸失望，回首和余烬相视了一眼。
余烬只是安慰地笑笑，仿佛在说没事。
夏煦抿了抿唇，脸上略带怯意：“我们还有别的事也想求您，您别赶我们走。”
“什么事？”
于恭诚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关心。
夏煦连忙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恳求于恭诚让余玲在岛上躲避几天。
只见于恭诚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
“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