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门敞开着，但仍有门槛挡在她们中间。
“我知道啊，昨天声势浩大的宣传很难有人不知道吧？”夏其妙看着对面因自己的话亮起又黯淡的眸子，她心道猜对了，果然是因为那场直播过来找她的。
如果她现在的态度遮遮掩掩，那宋桥婷反而生疑。
“不，我是说，在这之前，你玩过它吗？”
“我听同学说过，它是个恐怖游戏吧，我怎么可能想玩恐怖游戏？”夏其妙说的完全是实话，她装出点不耐烦的神色，“你把我叫出来，就是问我玩不玩游戏的？”
“也是，你最怕鬼了。我本来以为游戏里的人是你，现在看来，是我认错人了。”宋桥婷自嘲地笑了笑，点着手机发消息说结束了可以来接她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夏其妙转身欲走，被人拉住了衣摆，她只能停下。
她不能硬走，这衣服是蒲玉的，拽坏了她要赔的。
“如果你缺钱的话，可以过来帮我，我给你开工资。”宋桥婷递过去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夏其妙打开看了一眼，立马甩回她的身上：“你竟然在里面放鬼图吓我？”
“不，这游戏的邀请函就长这样，”她又将信递了过去，但这次没被接过去，于是补充一句，“薪资好商量。”
夏其妙的余光瞥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走来，于是对着她低骂道：“发神经。”
她拽回衣服，伸手关上木制的门，隔绝了彼此。
鹿礼鸣走过来，只看见紧闭的门和在门前坐着的宋桥婷。
“队长，看起来出师不利啊。”
“不，我认错人了，走吧。”
宋桥婷被推着走，回头看了一眼院门旁已经磨损不清的几个字，她像是在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给我自己、给组织起名为飞鸟吗？”
“什么？”鹿礼鸣正想着刚刚远远看见的大衣，总觉得眼熟，没注意到她的话。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红隼他们该等着急了。”
凤凰收到消息早就在路口等着：“出发前不还是挺高兴的吗，怎么现在脸色这么难看，你那朋友不好说话？”
“没事，当她死了吧。”宋桥婷怎么也没想到，时间的威力这么大，能把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她以为的月亮是记忆的美化，它并不高悬在天空中，实际上是映在水里的倒影，手一碰就碎了。
夏其妙曾经看不起她的选择，现在还不照样对现实低头了？
宋桥婷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惜，但不管怎样，都与她无关了。
鹿礼鸣坐上车，终于想起熟悉感是从何而生，给蒲玉发去消息。
鹿鹿噜噜噜：老大，你在宿舍吗？我有个U盘找不到了，可能忘宿舍桌子上或者抽屉里了，你能帮我录个视频看看吗？
璞玉：【视频】
璞玉：我没看到诶，你看看？
鹿礼鸣仔细辨认里面一晃而过的手，是蒲玉的没错。她现在在宿舍，不可能瞬移过来再瞬移回去。
她确认后放下心，一件衣服，有同款的人多了去了，是她想多了。
夏其妙等了许久才出来，心道还好自己是从小路过来的，要不然就被撞上了。
她知道宋桥婷坐轮椅，肯定会从修过的平整的大路上来，所以她特意在另一边下车，走狭窄的曲折的小路。
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没人比她更熟悉这里了。
鹿礼鸣没听见的问题，夏其妙听见了，她也能猜到答案。
所有孤儿院的孩子，都会跟着院长姓夏——“生如夏花之绚烂”。
宋桥婷念着这句诗，给自己起名“飞鸟”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夏其妙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绝对不能让宋桥婷知道她在玩这个游戏，不然她就永无宁日了。
一个为了达成目的连腿都能不要的人，她可不想被这种人缠上。
鹿礼鸣那边也得瞒好了，她想着，等找个机会搬出宿舍吧。
夏其妙看了眼时间，她要把这身衣服还回去，主要是把这只表还回去，还要去找小白，很紧迫啊。
安皊从上午就在书店里等着，她反复思考着见面该怎么说，不断推翻重来，到约定时间都没想好完整的说辞。
明明已经到了一点，但没有人过来。
忽然，她手机震动起来，是个未知来电。
她赶忙接起电话，听见熟悉的声音安心不少。
“向东50米，上433路公交。”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安皊立刻拿包出门，刚好赶上。她边扫码边朝车里看，里面大概只有五六个乘客，大家分散坐着。
她很快锁定坐在最后一排的夏其妙，走到她身边坐下，按着胸口想让心脏不要跳得太快，但奈何它不听自己的话。
她只能希望旁边的人听不见这个声音，毕竟有些丢脸：“老师，我来了。”
“上次模拟考，你什么等级？”
安皊立刻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副本的事情，回复道：“A级。”
“很不错。”
“我还有继续进步的空间，”安皊收到夸赞极其高兴，但没有得意忘形，“希望老师能多教多带我。”
“你有考虑过未来的规划吗？”
这是应该在问她，游戏和现实的事情。
“……我想尽快通关，然后专注于现实。”
说实话，安皊曾经想过要不要摆烂，每周只参加一次不会死亡的副本就好，但是就如凌晨直播中那位包租婆说的那样，这是在敌人的镰刀下生活。
敌人高兴，她就能苟延残喘；敌人不高兴，她就成了亡魂。
她在这种阴影下，只会惶惶不得终日。
“即使我不会次次都帮着你？”
“即使这样，我也要走这条路，而且我的路，需要我自己走下去，不能总依靠着您走，”安皊笑着，“当然，如果您愿意帮我一把就更好了。”
说出心里话后，她如释重负，此时的笑真心实意。不知怎么，只要待在她身边，她就会觉得无比的轻松。
话说得挺好听。
夏其妙不置可否：“准备下车，下车之后跟我说说你的模拟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