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大多数军兵留在皇都外接应，他救出被宣王禁锢的妖物后在皇都藏了许久，如今才找到机会带着人卸了宣王的兵队的铠甲，假扮成巡城军溜出来，到了营帐也没脱下。
云之感受到铠甲冰凉的锐意，心中奇怪，往常池惘都会将身上那身坚硬的壳子脱下之后才缠着他腻歪，先前分别更久时也不曾这样，这回不见半月而已就迫不及待成这般。
池惘抱了一刻钟，直到云之拍了拍他的背才回过神，一声不吭将云之拉进营帐。
先前已经叫人打了水，但水已经冷下，池惘就着冷水洗了洗。
“够不着衣裳就叫我。”帘子外云之围着褪下来的里衣转了两圈，确定没有血迹，无论是池惘的还是旁人的。看来虽然凶险，但池惘依旧谨慎小心，并没有造成太大骚动。
池惘不让他插手，但涉及危险他也难免忧心。
没过多久，云之感觉到池惘出来，疑惑问道：“怎么不叫我？”
云之一转身，一颗湿漉漉的头抵在他身前，泄愤般地使劲蹭了好几下，将云之前襟润湿了个透底。
“好玩么？”云之捧起池惘的脸，扶正了他的身子，抬手将湿发往耳后捋。池惘身上穿着件单薄的衣裳，润湿了大片，透出底下的令人垂涎的肉色。
“好玩么？”池惘学着云之说话。
云之眉头轻挑，倏然笑道：“怎么了？不过是离开了一会。”
“好玩么？”池惘一字一顿道：“哥、哥。”
云之先是觉得这称呼有些耳熟，又心中奇怪，池惘平日叫他多半是国师，偶尔叫叫官人夫君这种称谓，床榻上也规规矩矩不曾乱喊。如今陡然冒出一句哥哥。
池惘眼睛直盯着云之的神情变化，一言不发地等着云之的答复。
云之对上池惘的眼神，终于想起来，张口结舌，顿了顿道：“花零告诉你了？”
“如果殷夫人不说，国师打算瞒我到何时？”
云之道：“我没打算瞒你，你又没问我是不是你那哥哥，只当我是小白。”
“我哪能猜得到国师就是哥哥？国师也不会坦诚交代些，我将老底都扒给国师看了，国师却对我有所隐瞒。”
“我忘了......”云之道：“但知不知道有什么干系，日子不是照过不误？”
池惘道：“若是我早知道我的意中人是国师，也不会冲昏了头做出有害国师的事了。”
云之怔愣，双手猛然捧住池惘的脸，“你怎么不早说你意中人就是那个哥哥？”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吗，我独自长大，后来被皇帝监视，除了喜欢哥哥，还能喜欢谁？除了喜欢国师，还能喜欢谁？”池惘委委屈屈地声讨：“难不成在国师眼里我是随便谁都会喜欢的吗？”
云之心道那确实不是，当初若不是为着那个意中人，也不会几次三番设计害他。
“你不是喜欢个伶人？”云之道：“你的命数里说你喜欢的是伶人......”
云之说到一半有些恍惚，池惘命数当中的事大多没有发生，先是被设计娶了伶人，后来是宣王反叛被牵连，后来丹王回皇都的原因也都有变化。虽然鬼怪之事基本上被云之拦住，但不至于别的也改个一干二净吧？
“我哪里又喜欢伶人了！”
云之思及至此，忽然道：“不对，你先前说过宣王从始至终都是皇帝的人？可是你的命数里宣王分明是被捕了的，这说明你的命数把别人的也带着一起变了。”
池惘道：“有变就有变吧，宣王对皇帝是真的一力扶持还是包藏祸心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必须死。”
“你真要皇位？就算真的得到了，你也坐不了多久。”
“为何？”
“你如今已经快十九了，就算快些，也只能坐一年就会死。”
“我为何会死？”池惘道：“难不成国师知道命数里还有别的危险？但既然前面有变，后面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吧，说不准我能转危为安。”
云之摇头，“这是不行的，什么都能变，唯独你二十岁之前必死是改不了的。”
池惘闻言，只垂头不语。
羌枫出身好些，自然早早算了命知晓自己命数，而池惘却一直都被关着，并没有机会找什么道士算一卦。若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二十岁必死，他只会认为这是故意惹怒他，可说这话的人是国师，自然多了几分可信。
云之见池惘如此神情，挑起池惘耳后一缕湿发，绕在指尖，顺手将池惘头发的湿意除去，幽幽地道：“不过，我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什么法子？”
云之笑着将池惘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道：“食我之肉可得长生，你要哪块？随你挑。”
池惘瞳孔蓦然放大，瞬间撤回了手，匆忙转身。
“我也不知道灵不灵呢，要不你试试呗？”云之殷勤问道：“也不是非得肚子上胸口上的肉，试试手上的？”正好他也想试试自己是不是雪山之神。
池惘沉声说道：“这种事，国师休要再提。”
“我要睡觉了。”
“这么早就睡？”
池惘正要上床，又反手将云之一起拉上床，生怕云之跑了一般紧紧抱着。
池惘想来真的困了，在皇都必然日日操劳着，没多少空闲时间歇息，揽着云之没多久呼吸便平稳了。
次日池惘惊醒过来，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才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