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惘淡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过是丹王与宣王斗法，宣王略逊一筹罢了。”
“你让我们父子相残，你们丹王府好渔翁得利。你当我是李若英那个蠢货吗？”
池惘道：“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丹王府的人了，为丹王府谋利，好方便池忻来踩我？我是那种人吗？”
李若苍狐疑地看着池惘。
池惘微微叹气，道：“你帮我至此，我感念于心。只是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待到宣王如日中天，他死后，留下的东西自然就都是你的。且丹王与宣王斗到这等地步，丹王必然也会与陛下生隙，正好又是一个平衡，你说是也不是？”
李若苍双手掩面颤抖，“他十几个儿子，杀一两个根本毫不在意。若是明日因皇帝疑心，他又要杀子以表忠心，这又当如何算！我怎么撑到他如日中天？”
池惘道：“所以如今你要让他觉得你有价值，他才不会妄动你。真到了需要杀子的时候，也会挑着别的出来挨刀。”
池惘眼角眉梢荡开笑意，目光却幽暗冷沉，“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会帮你的。”
*
幔间歌舞升平，美人笑靥如花。李逢悦吃着白果看着美人正傻乐，见到池惘回来，笑呵呵道：“快坐快坐。”
池惘抬眼看着空荡荡的护栏，双眸微微一沉，走近护栏往下瞧。环视了几圈也没瞧见国师的身影。
“现在知道好看了？”
池惘坐回位置，目光还在四处飘着，“想找找貌美的，奈何都是庸脂俗粉。”
李逢悦摇摇头，“啧，池兄，你别是真断了袖，爱上国师了吧？我挑的这么多可都是天生丽质的，在你看来就是庸脂俗粉了？”
池惘叹道：“确实不及国师万分之一。”
李逢悦猛地坐直，眼底满是惊愕，“还真是？”
“——国师到！”伴随着长长的通报声，丝竹管弦戛然而止，舞娘四散开来，战战兢兢在旁边唰唰地跪了一片，连问好也没有人敢先开口。
国师吃人喝血的传言一直是愈演愈烈的，尤其是当堂杀了李若英之后。
池惘撑着护栏，微微蹙眉，看到国师一身白衣，戴着白玉面具从外面款款踏进。
李逢悦先前说得义气，真见着国师还是不免发怵，“池兄，你躲着点啊……”
云之责令几人拿下了一个舞娘后便负手抬头看着二楼站着的池惘，语带讽刺，道：“胆子肥了，逛花楼？”
池惘心道方才看得眼睛都直了的可不是他。
李逢悦站在池惘旁边磕磕跘跘地喊道：“国师大人，其、其实是我拽着池兄来的。”
云之道：“下来。”
池惘应声下楼。
这间歌舞坊的管事是个男子，急急走到云之边上，早已待命。云之拿足了国师的派头，问那管事，“这舞娘住何处？”
管事犹豫不决，“这……舞娘住的地方，怕是会玷污了国师仙气。”
旁边紧跟着云之的一人踏出来，道：“你难不成以为国师大人还贪你这么个便宜不成？这些日子死了多少人，细细道来。”
那一人的话语引得四周唏嘘一片，说着“居然闹鬼”“以后避着些”这等话，管事听着这话，急道：“国师高位，自然不愁生计，小人就靠着歌舞坊谋生……国师大人将人命挂在嘴边，小人这生意……”
那一人继续道：“嘿！大人秉公办事，待到你们的血肉将此处妖物养肥了看你们怎么跑。”
管事的咬死了不说，扑通一跪，“大人，小的这里并无什么妖邪啊。”
池惘瞧着那跟国师一唱一和的人，身形虽变了，但他能分辨出是那个紫衣姑娘。
云之冷笑一声，“不说？你是想要这整楼的人都跟着你们陪葬？查明了，各自都好。”
李逢悦悄悄溜到池惘身后，道：“什么情况，又闹鬼了？”
池惘看向那个被国师府的人擒住的舞女，这才注意到那舞女脸上青紫，五官正在逐步被吞噬。
“啊——”随着五官被蚕食的范围变大，那舞女开始伏地痛苦地哀嚎，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她这一变动，将人群惊得四散，都想往外跑。
云之脸色一变，道：“该滚的赶紧滚。”
国师一下令，除了这歌舞坊本间的人，所有客人都一窝蜂地往外跑。李逢悦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跑，犹豫着。
池惘道：“李兄，这有危险，你先回去。”
“池兄，你保重。”李逢悦话音未落，已经跑没影了。
人群散出去后，那舞女也不动弹了。被云之化了个假相的君君一脚将脸伏地的舞女踹成仰面。
舞女血淋淋的脸露出来，连着血丝和肉丝，像是五官长了脓疮被扣破一般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