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神色疑惑地望向池惘，似乎不明白池惘为何突然会对她如此说话。
池惘吟吟一笑，“也对，母亲与露珠也鲜少说话呢。”
汤氏随即急道：“是你！是你引了我庶妹撞破？”
池惘面带微笑，“撞破什么，是母亲与明王的奸情吗。”
池惘将“奸情”二字咬得极重。
“我竟不知你心思如此深沉，实在是养了头狼。”汤氏问道：“明王殿下呢？”
“母亲，你口口声声庶妹庶妹，将人抛给商贾做妾时尽显大方，勒令卢美杀人灭口也甚是果断，好一个大义灭亲啊。”池惘笑着也折了一枝秋桂，指尖缓缓扭转着树枝，悠然道：“我还当你对谁都如此冷心冷面，竟会牵挂明王殿下？”
“你想说什么？真当我杀不了你个逆子？”
“母亲莫急，十六月圆，秋月皎皎，象征阖家团圆。和我这逆子说几句话又怎么了呢？”
“哼！”汤氏瞥了远处的陇岳台一眼，目光堪比毒箭：“宴席并未结束，三阁为何黯淡无光，发生了什么？是你将人提前遣走了？”
“逆子哪有如此大的本事，只是放了只难对付的妖魔鬼怪，与弟弟玩玩——”池惘一字一句道：“捉迷藏罢了。”
“你找死！”汤氏气急败坏，扬手就要往池惘脸上落一巴掌。池惘下意识抬起右手拦住，正好扯了右手臂上的旧伤。
他微笑着，忍着痛将汤氏的手甩回去道：“母亲，我与弟弟都不曾玩过游戏才导致如今如此生疏，你怎么也不愿让我们熟络熟络？”
汤氏力气不敌池惘，只骂道：“逆子！你敢犯大不敬？”
池惘充耳不闻，甩了甩旧伤复发的手，眼中冷意森然，继续道：“是因为池忻不是父亲的孩子？”
汤氏面色一冷，眼中怒火喷薄而出，像是恨不能把池惘身上的衣服烧个洞，道：“好啊，你敢妄议嫡母。”
池惘笑了一声，左手扣上汤氏脖颈，压着人往潭边按。
汤氏后脑触及潭水，冷沁的凉意将她吓住，急道：“你要杀人？大逆不道的东西！”
“咦？好生奇怪，母亲要杀我是天经地义，我杀母亲为何就是大逆不道？”池惘笑道：“我先前年纪小，便觉得你只手遮天，可如今略施小计就能将你与明王玩弄于股掌之间，顿时觉得很是有趣。”
“你空口无凭，能说我什么？”
“我空口无凭吗？你们派去杀卢美的人一个不剩，都被宣王下属解决了。你们这么急着杀卢美，卢美怀里不正揣着证据呢。”
汤氏面色一变。
池惘呵然冷笑，将汤氏往潭里一压，道：“母亲，你也不过如此。”
池惘掐着脖子将汤氏再拎起来，汤氏忙不迭大喊道：“咳！杀人了！杀、咳咳咳……来人啊！！丹王世子弑母！咳、咳咳咳……”
池惘全然不惧，现下谁也听不见，国师忙的焦头烂额，余下的都在与无常鬼玩游戏。宣王与明王猫捉老鼠，池惘悠然说道：“没人顾得上你，今日每个人都会死得很合理。”
语毕，池惘又将汤氏往水里一按，寒潭的凉意从指尖渗入皮肤，刺激得池惘兴奋起来。
池惘再度将表情扭曲的汤氏拎起来，恭敬询问道：“母亲，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说几个我感兴趣的，我能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池惘耐着性子听完汤氏的咳嗽声，等着她开口。
“你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汤氏仍然嘴硬，怒骂道：“你还想着你那爹？他毁了我一生！他若是不想要成婚又何苦要娶我做续弦！老娘嫁个破鞋都不说什么，他倒挑剔起老娘来了，你也不过是个被丢弃的东西。”
池惘唯唯点头：“是呢，父亲确实也不是人。”
“池惘，惘，你从名字就该死！凭什么占我儿世子的名分，早随你那死娘一起死了不好吗？”
池惘应和道：“是呀。”
“你以为皇帝多看重你？他还不是暗中让我杀了你最好。国师只说要保丹王世子，你死了我儿就是丹王世子！”
池惘闻言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皇帝明面上派樊谷保护你，暗地里勒令我杀了你！听懂了吗蠢货！”
“不是这句，国师要保我？”
“不然是谁，是你那破鞋爹吗？”
“五年前，是国师派的人保我？”
“你要问几遍？老娘还怕你不成？”汤氏继续骂道：“呵呵，你故意将自己五花大绑，使这点小伎俩不痛不痒地闹我一顿，我起初还以为是下人不守规矩，打骂了一番。如今一看，你还真是个货真价实下贱坯子，早和国师勾搭上了吧？比之娼妓也不过如此！”
这个答案并未让池惘多有动容，他就知道，怎么会是丹王要保他，太说不通了。
若是国师早早就瞧上了他才保他，也比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的维护来得更合理。
但是又能如何呢？
池惘笑意吟吟，“母亲，还有话吗？”
……
云之到了陇岳台中阁前，与白无常打了照面。
云之站在远处连忙垂头低声唤君君：“你怎么不说这是白无常！”
一只小蘑菇从云之肩膀上冒出来，道：“我的天，我之前也没看清就来找你了啊！他当时还是个陶罐！”
“你怎么还能在我衣服上扎根？”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看过来了，快快快快！！”
君君话音刚落，白无常已经拖着长舌和眦目尽裂的双眼到了云之面前，君君赶紧缩了回去。
云之与白无常面面相觑。
云之崇尚没有完全胜算的要先好言相劝，“这位兄台，你打哪来啊？”
白无常歪了歪头。
云之瞧着他头顶上的高帽，道：“别这样，一会帽子掉下来了，不好捡的。”
白无常扶正了头，站直了。
“对。”云之道：“好兄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有冤魂落下了？”
白无常极轻地点了点头，像是真的怕帽子落下来。
云之瞥见他手里的哭丧棒，头皮发麻，想问君君救兵何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