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赶紧打断了羌风道：“睡你的觉。”
随后便背过身去，身子面向床外侧。
你愿意个什么？
小爷又不是断袖！
这陈府那俩真是误导小孩，害人不浅。
不过……男人和男人？怎么做的？
他纵然在青楼里收过妖，也没见着男人和男人的。
云之想了许久也没想通陈公子那屋里究竟是个什么姿势。
他没空想一整夜，因为有东西来了。
窗口被支起，不知什么东西溜进来，还传出细微的哗哗声。
他们进了陈府，这妖不可能不知道。
明知有道士还要前来，要么是没脑子，要么胆子是真大。云之险些就要起身捉妖，属实是职业病了。
他强行克制下来，闭着眼装睡。
毕竟羌风得死啊。
云之闭紧了双眼：小画皮妖快来吃人！快来！！！！速！！！
不过……画皮妖走路是发出“哗哗”的声么？
当一股粘腻的触感黏上云之的手臂时，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正要睁眼，却听见床上另一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口中喃喃念了几句，一道光闪过，晃的他眼皮颤了颤。
粘腻感消失了，但方才的触感还挥之不去。
羌风松了口气，轻轻躺了回去，生怕吵醒了身边人。
这小子真会用符？还挺灵啊。
但是碰到他的东西显然并不是什么画皮妖，偏偏他在装睡，不知晓这究竟是何物。也不能问啊，若是问了岂不是就知道他在装睡了？
不对！
既然他会画符，那他画的招妖符，他是不是也能认出来？
应当是不知道，否则怎么会高高兴兴贴在身上呢？
但没多久又听见了“哗哗”的声音，羌风像是有些无奈，一个一个的除着。
生生除了一夜的妖。
不过后面的哗哗妖并未触碰到云之，最多刚摸到床沿就被羌风消退。
云之愁了，这么多哗哗怪都伤不了他，那画皮妖也够呛。
云之这一愁，就愁到了天明。
睁开眼，屋子里整洁如新，他身上也全然没有妖气。
云之知晓羌风也是一夜未睡，一转头还是吓了一跳。羌风软塌塌地坐着，下眼眶乌青的宽月牙和打着架的眼皮无一不诉说着他的困意。
羌风打着哈欠道：“道长，早上好啊……”
云之：“呃……你这？”
“昨日一堆泥菩萨来了，我用符可能吵到道长了，不好意思啊道长，我从小就比较招鬼。”羌风语气歉疚。
云之这才悟了，羌风作为神官托世，那肉身吃了必是大增修为，哪只妖不馋？从前或许也没有这么多妖来，还是有他那招妖符一份功劳……
等等，泥菩萨？
“泥菩萨？？”云之炸了！！
昨日碰到他的是泥菩萨？！！
羌风换换点头，解释道：“就是……庙鬼。”
云之连忙制止他，道：“别说了！”
庙鬼为庙中泥胚所化鬼怪，因为是从庙中出来的，所以也称泥菩萨，相貌奇丑无比，这玩意浑身是泥，满身癞子，竟摸了他！！摸了他！！！
云之赶紧起了身，打了一桶水死命搓着昨日被触碰到的地方。虽然皮肤白白净净毫无污渍，但他仍是觉得不干净。
他娘的，比亲尸鬼一口还难受……
算了，还是亲尸鬼比较难受。
都难受，恶心死了啊啊啊啊！！！
手臂搓的通红，云之还是觉得污秽难忍，于是把羌风喊过来，指着手臂那大片红道：“小屁孩，快快快，摸我一下。”
神官之躯，是能净邪除祟的。这小屁孩小时候总不至于学了符，抵御外妖靠的就是一身正气啊。
他能近身又毫无影响，其一是因为修为高，其二是因为他曾半步入仙门，已经不算纯粹的妖了。
他草率了，神官哪是能轻易杀得的？
得找个大妖。
不然把他带回北海扔给黑熊精？
算了，不想和那些妖怪打交道。
羌风受宠若惊，激动得肩膀都耸了起来，轻轻摸了一下云之的肌肤便赶紧收回。
但转念一想，机会难得，有些后悔没多摸一会。
他正想抬手，云之便将袖子放了下来。
“好了好了，多谢。”
羌风：“……”
云之舒坦了，果然神官就是不一般，现在感觉手上清爽无比，早不存在的粘腻和邪祟味都退却了。
陈子川派人送了吃食前来，但人已早早不在府中。
羌风听进了云之说了就忘的话，将饭菜一粒不剩地吃完了。
云之正想去找苏玥问周围是否有寺庙，便见苏玥颤颤巍巍地一手扶腰，一手扶墙走了出来。
羌风没眼力见地道：“道长，苏公子好像受伤了。”
云之道：“闭嘴。”
他心里对断袖的好奇越发深了，但也没理由真去问是怎么弄的，一来他不需要，二来他也没那么变态，还去询问别人床上的事。
“云道长，羌道长。”苏玥瞧见了他们，率先诚挚地开口问道：“昨日睡得可好？可有招待不周之处？我见二位一同出来，是被子薄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之道：“挺好的，劳烦挂心。就是一起有个照应。”
羌风也应和道：“嗯嗯，挺好的！就是有点累，费体力。”
云之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疑问，随后解释道：“正想问呢，昨日他除了一夜的妖是挺累，画符也是费力的。附近可有寺庙？”
“有的。”苏玥坐在廊道的长椅上道：“蒙顺镇极南之处，有一座红娘庙，但没什么人供奉。”
云之点点头，“没人供奉就对了，我们去瞧瞧。”
至于画皮妖么，十有八九藏身之地就在那红娘庙了。画皮妖没受招妖符的影响，倒是引了一群庙鬼过来。
说不准红娘庙那处，就有大妖和画皮妖作伴呢。陈府被他布了符，至少短期不会有东西打陈府的主意。
云之顿了顿，走上前对苏玥道：“苏公子。”
苏玥道：“道长可是还需要什么？”
云之劝道：“陈子川此人，玩心过重，不堪托付。”
苏玥愣了一瞬，随即浅浅笑道：“多谢道长提醒。但没办法，我还……挺喜欢他的。”
云之叹了口气，行礼退下。
他劝过的不止苏玥一人，这许多年来，千万对怨偶，他但凡算出来些许都会告知一二，想挽救些，但依然无一能逃最后的结局。
麻子书童不会道法，被留在陈府等待。
云之领着羌风走了半路，忽然兴趣来了想算一算羌风的死期。
他不需实物也能算，这么边走边用灵识算着。
却令他猛然一滞——
羌风命定活不过二十岁。
就算不是死于妖物，也必然死于疾病或是天灾人祸。
他曾说他今年十八，是十八出头，还是十八末梢？
无论他出不出手，也就这些年头能活。
这厮到底历的什么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