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给皇后打着配合，说话阴阳怪气，故意提及谢绾绾空有王妃之名，却无王妃之实，早已被瑞靖王收了管家权，贻笑大方。
“王爷再是怜惜，但王府事务繁多，总是该有个做主的人不是？妾身听说，王爷去接了柳小姐，想是，好事近了？”
谢绾绾默然地听着，一言不发，阴阳怪气的话，她早已听过无数。
往日里听还会觉得委屈，如今再听，却只觉得麻木。
但她到底不是个任由人欺负的，听着她们越发过分的话，她怼了一句：“本王妃竟不知，容夫人这样好奇旁人府上之事，想是容大人素日清闲，只能与你闲谈他人家中野趣？”
“噗，哈哈……瑞靖王妃看的通透，想是容夫人与容大人都是个爱看戏，好八卦的。”黎瑾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所有人的脸色发黑，尤其是与皇后，容夫人一条线的。
黎瑾月张狂的话，就像在踩着她们的脸面似的。
然而，当事人毫无所觉，反而好心情地对着边上的一位宫女招了招手。
宫女刚靠近，黎瑾月便吩咐道：“去搬张舒服些的椅子来，放本妃旁边。”
众人面面相觑，宫女欲言又止，垂着头不敢动，黎瑾月却像是才回过神来，灼灼地盯着皇后：“皇后娘娘，您的人没有替瑞靖王妃准备椅子，不介意在妾身旁边加一张吧？”
曹皇后涨红了脸，那句‘没有准备’，仿佛将她刚刚揭过去的难堪，又重新拉开了一道口子。
她僵着脸，咬牙切齿地道“自是可以”，然后对着宫女说：“去，给瑞靖王妃准备一张舒服些的椅子。”
黎瑾月满意地笑笑：“谢皇后娘娘。”
说完，她又转向谢绾绾：“瑞靖王妃，坐本妃身侧可好？”
谢绾绾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两位太监便搬了张椅子过来，大咧咧地挤开了黎瑾月身侧的另一个诰命夫人的位置，将椅子放了过去。
那人面色凝了凝，感觉到了微微的难堪，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却并未表现出来，旁人也不曾瞧见。
黎瑾月笑容满面地对谢绾绾招了招手：“快来，坐我身侧。”
谢绾绾对曹皇后示意了一下，大摇大摆地坐了过去，与黎瑾月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方才发生的那些，仿佛没发生过似的。
众人也尴尬，怯怯地看向上首满脸铁青的曹皇后，只见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地盯着安坐在下边，各自喝茶，把玩着手中小玩意儿的谢绾绾和黎瑾月。
曹皇后咳了几声，奈何她们没什么动静，被全程无视。
她气到了极点。
可一想到她的计划，生生地忍了下来，示意容夫人继续挑衅，最好，是能让谢绾绾发怒。
“瑞靖王妃方才可说错了，瑞靖王府之事，街头小巷，谁人不知，妾身也不过是听过一嘴，好奇，问问罢了，瑞靖王妃这般藏着掖着，倒像是真的有什么事似的。”
容夫人方才被讽刺了一下，面上无光，总觉得身边若有似无的视线，都是在嘲笑她，接收到皇后的暗示，她挺了挺胸膛，颇有底气地发挥她的‘光和热’。
她是三品淑人。
托她家翁容老大人的福，前些时候，容老大人带着她庸碌的丈夫前往江南治水，并立了功。
永瑞帝论功行赏时，曾询问老大人有没有什么心愿，老大人想到儿子所提，想让他的儿媳能够有个好些的身份，可以多结交些贵妇人，有助于儿子未来的官途，便提了这个。
永瑞帝乐的成全，便在论功行赏过后，额外赏了一个三品淑人的诰命给她。
可惜，人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黎瑾月暗暗吐槽，真是无趣的宴会，这皇后的手，真的太长了。
听到容夫人几近挑衅的话，黎瑾月余光扫了谢绾绾一眼，却见谢绾绾也在看着她。
她尴尬地笑了笑，耳边响起了谢绾绾清脆冷淡的声音：“容夫人也说了，这事大家都知道，却也不见旁的人拿出来说，可见啊，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上赶着好奇皇家内宅之事的。”
妄议皇家，这事可大可小，但以容夫人的品级，确实不合适说。
至少，她不能明面上去说。
然而，左侧不远处坐着的一位婕妤却出来帮腔：“瑞靖王妃说的哪里话，容夫人也只是实话实说，王爷即将迎娶侧妃，怎么说也是件大喜事，瑞靖王妃何必动气？”
“林婕妤这消息可不准，妾身家里那个昨儿回来提了一嘴，想是王爷与柳小姐之间，有了什么变化，可未必就要娶呢，莫不是，是柳小姐惹了王妃不喜？”
“是啊，是啊，老身也听说，王爷昨日里受了伤，那两只手啊，怕是都没法好好用膳了。瑞靖王妃可莫要这样凶悍，平白伤了自家夫君，影响了夫妻感情啊。”
年纪大的，自恃身份不低，倚老卖老，在这儿明里暗里数落谢绾绾。
谢绾绾淡淡地睨着她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里话外，全是谢绾绾善妒，凶悍，屡犯七出等种种‘罪’，堵的谢绾绾半句都说不出来。
她不想与她们争辩。
就在这时，曹皇后突然发了话：“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
众人还要再说什么，但曹皇后眼神一戾，她们也就‘配合’着消停了，这一唱一和，看的黎瑾月莫名好笑。
她低着头，仍玩着小案几上的一只小玩意儿，无意再插嘴的意思，但眼神却还是会往谢绾绾身上瞟。
谢绾绾坐在她身侧，目光冷淡，却面色坦然。
曹皇后拉着这些人在她面前演戏，极尽可能地试着激怒她，她偏不想这么做，像个泼妇般，没什么意思。
她们一直提的，不外乎就是墨北珩的婚事。
想来皇后是要在墨北珩的婚事上下功夫了，以为他终于松口娶侧妃了，娶不成柳小姐，就会娶别人吗？
皇后选错人了。
墨北珩的婚事，可轮不到她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一位嬷嬷匆匆进来，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瞟向谢绾绾的眼神，带着一抹意味深长，谢绾绾微微勾唇，等着皇后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