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斜斜照着旋落的秋叶。
侧颜映在窗边，少女有些艳羡地看着。
看着那些美好的事物。
尽管这些美好都与她无关。
可她还是喜欢得很。
大概是helloKitty那个程度的开心吧。
陈雯雯这样想着。
“今天心情不错啊。”
拨弄着潮湿的额发，少年漫不经心地打招呼。
带着好闻的味道，像是秋天的微醺暖阳，又像是鸢尾花洗发水的芳香。
说不上喜欢。
可也不讨厌。
“还不错。”
是了。
还不错。
仅此而已。
“不错就行。”
路明非自顾自地啃着苹果，想来是个还不错的苹果，啃起来端得是清脆多汁、咔哧咔哧。
听得陈雯雯心烦。
不就是没法把买苹果的钱给你报销嘛？
至于啃得这么香？
“路明非。”
“嗯？”
“……”
“嗯？”
“没事！”
“哦。”
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
知道的是路明非在吃苹果。
不知道的还以为汽车人在这里变形呢。
还好陈雯雯更喜欢吃口感沙沙的苹果，这种脆脆的苹果也就那样。
嗯，也就那样。
“是不是快出院了啊。”
“医生说明天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陈雯雯看着窗外。
倒映出的女孩儿侧颜清甜素净。
仿佛那个丑丑的女孩儿压根没存在过。
但是陈雯雯没办法当她不存在。
陈雯雯不想让别人看到那个丑丑的她，所以才会习惯性地躲着路明非的视线。
也有过不经意的相看两不厌。
“还行，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
路明非是这么回答的。
“又在骗人。”
陈雯雯才不信呢。
其实陈雯雯也知道自己没有苏晓樯和柳淼淼她们好看。
而且细看的话路明非也挺清秀俊美好生养的，只是陈雯雯总会下意识忽略这些。
没必要安慰我的。
陈雯雯这样想着。
可路明非不像是在骗人。
与其说路明非情人眼里出西施，倒更像阅尽千帆皆不是的随意。
就好像有那么个女孩儿，路明非见过她的最好看的模样，当她最丑的时候也陪在身旁。
这样的路明非，当然也不会过分在意陈雯雯的美与丑了。
只不过有时候陈雯雯会有种自己就是那个女孩儿的错觉。
要不然的话，路明非为什么会那么了解自己呢？
可也只是错觉。
路明非眼中的分明是另外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或许只是和陈雯雯有点像。
只是有点儿像。
“那，欢迎回来？”
“我可还没有出院呢。”
“我怕到时候忘记，所以就提前说了。”
“那，谢谢？”
被路明非气得够呛，陈雯雯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
“不客气。”
路明非很受用的样子，语调也跟着微微上扬，就好像没听出来陈雯雯语气里的不开心。
肯定是故意的。
陈雯雯如是想到。
不知不觉的，陈雯雯下意识认为路明非应该会明白的。
明明关系没那么好。
“不管怎么说，这些天你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路明非。”
即便路明非再怎么惹人生气，也只有他经常来探望自己。
探望变成丑小鸭的自己。
丑小鸭的确是会变成美丽的白天鹅没有错。
可是那只不失热忱、努力生活的丑小鸭呢？
没有人在乎过它。
所以陈雯雯在读到丑小鸭故事的时候会有些难过。
生病住院看到自己模样时，陈雯雯也就下意识地想起那只丑小鸭。
丑丑的。
没人在乎。
没有谁会愿意来探望丑丑的陈雯雯。
除却爸爸妈妈。
还有路明非。
虽然会说些让人生气的话，偶尔还啃着好吃的苹果让自己眼馋。
可就是这样的路明非，每次都会削好苹果放在床边。
就像现在手边的这颗。
陈雯雯把它拿了过来。
苹果很好吃。
是陈雯雯喜欢的那种脆脆甜甜的苹果。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
陈雯雯很好奇。
“都赖苏晓樯天天问东问西。”
听陈雯雯这么说，路明非满脸别提了的表情。
也不知道苏晓樯是单纯想要撮合路明非与陈雯雯，还是准备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来点绊脚石。
每次回溯都要撺掇路明非去探望陈雯雯。
不过以路明非这条件，充其量只是撒哈拉的沙粒，哪里担得起绊脚石的重任呢。
就好比御弟哥哥途径女儿国，那国王定要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才配得上九九八十一劫。
换成毛脸雷公嘴的国王，别说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唐玄奘了，便是路明非都能心无杂念连夜跑路。
“你的意思是，陈雯雯就是御弟哥哥，赵孟华就是女儿国国王，而你则是个毛脸雷公嘴？”
“我还真不好反驳。”
想着只要苏晓樯明白就好，路明非不介意委屈下自己。
不就是毛脸雷公嘴嘛，路明非还就沐猴而冠了怎么地吧。
只要不用去探望陈雯雯，路明非就是当猪八戒也无所谓。
可是谁知道苏晓樯豪横得很，直接就给路明非当炮灰送过来了，还美其名曰聚沙成塔。
什么塔，送塔嘛？
不过看在苏晓樯报销买苹果钱的份儿上，路明非还是勉为其难地找了根儿扫把棍儿搭在肩上。
“师傅，走~”
然后路明非就走到了御弟哥哥陈雯雯这儿。
看起来不怎么情愿。
陈雯雯这样想着，莫名有些不开心。
路明非还不开心呢，苏晓樯的空头支票到现在都还没兑现。
尽管路明非也没想过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就是了。
反正苹果也不值几个钱。
而且陈雯雯也喜欢吃苹果。
挺好的。
“外面阳光看起来很好。”
陈雯雯没头没脑地说着。
“可惜和我无关。”
陈雯雯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女孩儿在收到不怎么喜欢的礼物时说的真好啊真好啊。
其实一点儿也不好。
陈雯雯得的红斑狼疮，即使痊愈以后也要尽量避免日照啊曝晒啊之类的。
“说不定也没有那么坏。”
路明非读懂了陈雯雯平淡语气里的艳羡与落寞。
“或许吧。”
陈雯雯轻抚着捧在怀里的书。
“草蛇灰线，绵延千里，听起来很从容对吧？实际做起来往往是顾头不顾腚的狼狈不堪。”
“我不明白……”
“意思就是你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忘了你的病啦。”
“他？”
陈雯雯还是不明白。
只是把怀里的书给抱得紧了些。